女,到底是没舍得。吃得不算尽兴,但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一次开荤了。
人人都道市舶司是个油水充足的好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里挤,殊不知,吃得膘肥体胖的只有上头的几位,他们这些跑腿得罪人的,每月满打满算不过十贯,还要点头哈腰地借人情递银子,这两年来,这样的情况愈发严重,有时候辛苦操劳一个月还入不敷出,这日子却是愈发紧巴了。
妻也渐渐有了怨言,寻思着到了年底还这般模样,倒不如不干了,卖了如今这处旧宅举家南下做点小买卖也总好过这般吃顿肉都要横算竖算的。
今日这薪俸,尚不足十贯,算上这个月送出去的……委实有些交不了差,幸好吃了两碗酒,迷迷瞪瞪的,回头妻若抱怨,他便也佯装酒醉嗜睡,搪塞过去罢。
惠大升这般想着,愈发加快了脚步往回赶,途径一旁小弄堂却听里头有人起了争执,“你们这般过河拆桥,就不怕本官将一切公之于众来一个鱼死网破?!”声音压着,像是咬着牙用着力。
这个声音惠大升很熟悉,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市舶司二把手司平司副使。惠大升已经越过弄堂口的脚步又往回迈了两步,悄悄往里看去,弄堂里光线暗沉,只看得到一个身形矮胖的人,裹着蓑衣,几乎将整个小弄堂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倒有几分像司副使的身形。他犹豫片刻,借着几分酒意,提了下摆猫着身子往里走了几步——若是能抓着司副使的把柄,还愁不能平步青云顿顿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