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歇了半个时辰,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
受昨夜吸入的薄藜灰的影响,觉浅易惊醒,梦中光怪陆离,醒后心绪不宁、情绪异常亢奋,屏息静气打坐片刻才调整过来。
从榻上翻身下来,脚下不自觉朝窗口走去。
窗子半开,看见小丫鬟站在院子一角,拉着拨云的袖子在说话,最后松开了袖子,又跟着旁边的丫鬟一同作揖,面上笑容生动有趣、眉眼鲜活,不见柔怯之色,比起床笫间的媚态,眼前的小丫鬟更像是迎阳光盛放的花束,温暖而灿烂。
连着赵非荀望去的眼神也一并放柔了些。
将她圈在清竹苑里,放在眼皮子低下养着是对的。
赵非荀收回视线,扬声叫人进来侍候。
小丫鬟也跟着进来。
等到人至跟前,她躬身垂首,头都快低到胸口,即便不抬头,赵非荀也能想到小丫鬟满脸柔怯、惊慌的神色。
他知道,要让小丫鬟温顺如梦中那般,仍需要时日。
但此时看着她的敬畏,哪里还有外面那会儿的半分灿烂可言,赵非荀眼底的柔和冷冷敛起,将手中擦过的巾子扔进她托举的铜盆里。
溅出些许水花。
窥探主子的喜怒,本就是奴才们的本能。
屋子里侍候的三人后背一凉,唰地齐齐下跪,不敢再发出一声动静。
赵非荀的目光落在锦鸢身上。
她离他最近。
垂首时,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愈发显得纤瘦、柔弱可怜。
赵非荀移开视线,是他受了薄藜灰的影响,又何必迁怒于无辜的小丫鬟。
“起来罢。”
三人谢恩后,才站起身。
在他们准备告退出去时,赵非荀无意看见小丫鬟异常苍白的脸色,问了一句:“回去后你身子有什么异样?”
拨云和小厮愈发低头,恨不得这会儿自己就是个聋子!
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