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元年九月,大晋多地陆续入秋,唯有岭南与盛夏无异,好在秋雨频繁,能挫挫秋老虎的锐气。
霍晚绛在小酒坊一边帮阿丽记账,一边望着门外成荫的绿林发呆,她默默思念起了北方的秋。
岭南似乎只有冬夏两季,便觉时光流逝得好慢,窗外日日都是一成不变的光景。可长安就不同,四季分明,金秋九月四字的精髓,全在一个金字上。
这个时候,秦岭北麓渐渐染上了多姿多彩的色泽,很是绚烂。是皇室秋猎的绝佳时机,也是无数男子可以于天子眼前大展身手的机遇。
一想到长安,她很难不想到温峤和薛逸,一载光景匆匆流逝,不知故人可安好;也会想到霍家,想到霍府的妹妹们,也许她们已经陆续被叔父许了婚配。
不过这些事她也只能偷偷想,若是让凌央知道她在意的人里还有那两位,他肯定会吃醋的。
“女郎,你今日记账怎这般不专心,我方才都念三遍啦。”
阿丽打断了霍晚绛的思绪。
霍晚绛报以歉疚的莞尔一笑,对她比道:【对不起,方才想事情想出神了,劳烦姑娘再念一遍。】
自从阿丽酿制的荔枝酒大获成功,运到大晋各地后更不缺销路,云颂大手一挥,在青莲镇小酒坊投了更多的钱,让她们两个人全权操办。
阿丽不认得几个字,更不会写,那些晦涩深奥的医书便看不明白,故而她只能做秦老怪的外门弟子。
可她记性却极好,脑袋也转得快,何年何月何日的支出、盈利,酒坊里的酒分别是何时酿制、是何处商贾所定,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都不用霍晚绛操心去记,她只需如实写在简牍上,等待云颂最终的过目就好。
现在常用书写工具不是木牍便是竹简,很快就能写满好几大卷,霍晚绛边写边用力蹙紧了蛾眉。
木牍竹简沉重,太不方便了,每回带去客栈给云颂过目,都要她和阿丽合力搬运。
听凌央也说过好几次,他教善堂的孩子们练字时,也是拿着树枝蹲在地上写。
若是她能做出纸,不仅能方便自己,更能方便在善堂讲学的凌央和孩子们。
造纸的工艺她从前略有耳闻,原料无非是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