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坐了小半夜,柴孝和看起来很镇定,实则也是一直高度紧张。
夜深营啸这事,自古为将者,没有不怕的。
直到此刻,柴孝和的紧张也乃才得以了缓松,他笑了笑,喝了口茶汤,说道:“纵不遣兵,贼乱亦能自弭,俺非是未卜先知,又岂会知此?不外乎以常理计之,贼乱所图者,为乱我本营也,则只要我本营不乱,贼见无隙可趁,至多待至天亮,彼辈料便会自就退去矣。余所乱者,都是受惊而乱,主谋作乱者一去,这剩下被迫所乱的,慢慢的,当然亦就会安定下来了。”
张善相、牛进达、吴黑闼、常何诸将络绎亦至。
皆是禀报,他们各部俱无事,询问柴孝和,下边怎生处置外营。
柴孝和就令道:“牛、吴两位将军,领本部守驻本营;张将军、常将军,烦你两位,引你两部出本营,至外营,告与外营兵士知,作乱者已去,诸部可自安本营,不得再自作惊乱;并分遣兵马,入诸部营搜拣,若有乱而为去者,或不从吾令仍自惊乱者,尽捕杀之。”
四将应令,出帐而去。
……
蒙蒙天色,阴云寒风,雨渐下大。
听完偷离翟宽父子营的那个吏卒的密禀之后,房彦藻惊出了一身冷汗,既惊且怒,令这吏卒还回,自在帐内寻思了会儿,喝令从吏请来右长史郑颋,将那吏卒所言,悉告与之。
郑颋亦是大惊,两人商议了片刻,顾不得天色还早,联袂赶往李密帐外求见。
昨天一仗,胜是胜了,但和黑石一战近似,也是胜得不易,一整天的仗下来,李密本就已身心俱疲,仗打完后,又处理了不少急需处理的战后军务,他昨晚睡时,已将近三更。
但在被帐外吏唤醒,听是房彦藻、郑颋两位长史求见,李密尽管仍是十分困倦,却睡意顿消。
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紧要的大事,不然,不可能这一大早的,两个长史同来求见。便赶紧起床,他随便披了件衣袍,抹了把脸,就请房彦藻、郑颋两人入见。
帐内四角都烧着火盆。
从寒冷的风雨帐外进来,如觉阳春之暖。
房彦藻、郑颋两人,却是神情严峻,入帐之际,夹风带雨,色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