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东不得不承认,任君仙是个擅长撩拨人心的好手——至少非常擅长撩拨他的心弦。
他可以坦然接受他人的恶意,却很难直视这种赤裸裸的好意,面对恶意可以回以恶意,就像面对评论区里的差评他可以开小号臭骂对方,面对当面的嫌弃他也可以不停翻白眼甚至往对方脸上吐口水,但面对好意他却回馈不了相应的好意,总有种受制于人的憋屈感。
能量守恒,互不相欠——这是李云东世界里的基本法则之一,所以单方面向李云东输出好意的任君仙,简直就像是都市文的当代仙尊,仙侠文里的霸道总裁,青春恋爱喜剧里的杀人狂魔,正统历史大作里的天基武器,都对世界观有着毁灭性的打击。
正因如此,李云东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奉行恋爱虚无主义的他,竟然不得不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东西,世上最可悲的事情也不过如此,气不过的他从床头柜上取来经典历史学着作《旧石器时代之艺术》,决定将自我投影到旧石器时代,欣赏远古的大师们是如何用手艺活儿来架构内心世界的。
在一墙之隔的次卧中,任君仙正挺直腰板坐在瑜伽垫上,维持着一字马横叉的高难度姿势,手中则捏着一本实体小说,那封面上赫然是《界律》两个大字,充满着视觉上的震撼感,作者一栏上则写着“不知夏”这一名字。
腰封依旧套在书本外侧,上头传递着吸引眼球的信息。
“年度最佳网络文学奖得奖作品。”
“不知夏长篇处女作,多语言译本火热销售中!”
“架空幻想?一书封神!”
“当世界的底层逻辑开始动摇,恒久的客观被主观所污染——”
“界内名嘴:或开创崭新流派!”
任君仙翻转着这崭新的书籍,认真确认起前前后后的内容,她虽然早从李云东口中知晓江书夏的存在,也知道两人之间存在一些特殊的因缘,但她从来没想过去研读江书夏的作品。
因为她明白,当她选择去研读的时候,她就真的把江书夏视作了同等的对手,而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突然的转变,那自然是由于中午的一番对话,她没想到江书夏与李云东竟然有相似之处,这让她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