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祖母和太傅大人又寒暄几句,容衍撩袍入座。
祝老夫人坐在太傅大人右手侧,祝筝被安排在了左边。
这么大的桌子,她挨着姐姐,几乎和太傅大人离了一臂远。
祝筝很满意。
容衍动筷后,祝老夫人见桌上冷清,照例开筷布菜,给祝筝夹了一块白嫩嫩的鱼肉。
“多吃弗鱼,福庆有余。”祖母笑的慈爱异常。
弗鱼昂贵,通体无刺,又因为名儿起的吉祥,是待客重菜。
“祖母……”一旁的祝清突然出了声。
“多谢祖母!”祝筝立即坐直,抢先把鱼肉接了去。
她知道姐姐想说什么。
其实她对这东西过敏,哪怕尝一口,过一会儿也要起一身疹子,痒的百爪挠心。
但是为了博个彩头,每次重要场合桌上都会有这道菜,大家都吃,就她不吃,显得好像拿乔似的。
所以每次她都若无其事地吃了下去,此事也从没告诉过别人。就连姐姐也是因为她实在太痒了,忍不住上药的时候撞见才晓得的。
可万万不能让祖母知道,否则又要听上一句“没福气的东西”。
祝筝其实很不爱听这句话,因为她知道自己没福气。
她没福气,才会一出生就没了爹和娘。她没福气,才活该被祝隆扔进井里。她没福气,才会被祖母叫了十来年的丧门星……
没福气,所以才更要吃,长疹子也要吃,吃了说不准能改改命,让她这辈子也有一朝能挨上“福庆有余”的边。
祝筝垂着眼睫,盯着碗里这块白嫩的弗鱼肉,迟迟没下筷子。
长疹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连多大会儿发出来和发在哪里最痒,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早就习惯了。
可是今日太傅大人在这儿,她拿不准他几时走,倘若走的晚些,一会儿上蹿下跳地抓痒,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祸事。
祝筝沉思愈久愈觉得发愁,正两难之中,一双玉箸伸了过来。
她碗里的弗鱼肉被夹走了。
桌子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祝筝眼睛瞪的极大,不可思议地望向筷子的主人,容衍神态自然地拨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