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月色静静流淌了一地,天上下着盐一样的雪粒子。
比之噩梦里狂风裹挟的鹅毛大雪,成须山的雪要安静许多。
红梅开的繁茂,压满了厚厚的积雪,许多花瓣不堪重负,纷纷从枝头坠落。
感觉到背后的视线仍在她身上,祝筝赶紧装作忙碌的样子,双手撑起斗篷下摆,站在梅树下接落下的雪和花。
肺腑之中灌满沁凉,视线却越来越昏蒙。很快,居然连梅花树都看不清了。
周围似乎变得混沌一片,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响声,天地间似乎只剩了她一个人。
这凄清次第,有些熟悉……
方才还兴致勃勃接花的人,忽然没了声响。
容衍隔了几步,站在她身侧。
毛茸茸的兜帽下,垂着的小脑袋只露出尖尖的下颌,一身花瓣零落,徒增满身的怅惘。
他拿着烛台走近一步,“祝筝。”
祝筝回神,“啊?”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祝筝勉强笑笑,“想起一个做过的梦。”
“梦?”
“大人,您见过奈何桥吗?”
容衍摇头。
“我见过。”她声音很轻,头仍垂着,“在一条深不见底的黑河之上,立着一座白石桥。我好像迷路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桥边,准备走过桥到对岸去……”
“然后呢?”
“然后……上桥之前,我忽然听见了一阵箫声……”祝筝讲着讲着,慢慢没了声。
思绪冷静,她才发觉同别人说自己的梦有些傻气,尤其是这种没头没尾又神神叨叨的梦,想来只是她昏迷时的臆想。
容衍站的很近。
风将祝筝怀里的花瓣吹翻,落在他的衣袍上,祝筝仰头望着他,咬了咬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容衍将烛台凑近,“因为想起这个梦,所以不开心了?”
祝筝不好解释,点头道,“算是吧。”
容衍:“你想再听一次吗?”
祝筝:“听什么?”
容衍:“梦里的箫声。”
祝筝不解,“怎么听?”
难道再中箭昏迷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