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容衍端来一只玉瓷小碗,盛起一勺递到她唇边。
祝筝没动,看也没看一眼那只碗,她只仰着头看向容衍,烛火映照下,一张小脸上毫无血色,只余下颊边一颗小小的红痣强撑着几分胭色。
容衍停了停,负着清寒的脸上放缓了神色,又兀自解释道,“是姜汤。”
祝筝只盯着他看,容衍一身湿透的衣服还没换,发丝凌乱在肩上,沾了不少的枯草泥点,衣摆上也全是斑驳的水渍,前所未有的狼狈。
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晋康河,又怎么会这么巧遇到,但脑袋木木的,不知道从何问起比较好。
容衍见她还是不动,眉目里已泛出一点忧色,俯下身来,语气似是商量又似是恳求一般。
“不要生病。”
祝筝忽然听进去了这句,她的确没有生病的资格,如果病倒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伸出手来,端起来碗就灌了半碗,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才停下来。
“慢点喝。”
容衍下意识伸手轻抚过她的背,轻柔的触感尚不真切,他猛然一顿,将手收了回去。
祝筝不知他在背后的动作,见他把碗拿走,湿漉漉的衣摆还在滴水,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
“大人也不要生病……”
容衍停住动作,目光落在窝在他床上那个人影,低低垂着头,毯边上露出一节雪白的颈子,他错眼掠过,端着手里的碗,把她没喝完的姜汤一口喝了。
祝筝仍垂着头,把脸埋进了臂弯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烛火摇动,容衍背光而立,就这样凝着小小的影子被他的影子团团笼着。
沉默了不知有多久,烛花爆出一声微弱的脆响,容衍敛着眉开了口,“……纵使再想见他,也不要作践自己。”
祝筝眼睫动了动,像没听进去,仍窝成一团发着呆。
容衍合眼缓缓吐息,再睁眼时暗着眸光,尽力将声线压的平常,“婚约已安排了聂府去退,他去翰林院管水务了,今日当值,我明日便叫他回来见你。”
祝筝眼珠微动,转了转头,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定在容衍脸上。
“阿姐……在翰林院当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