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谢三金把筷子往碗上一放,然后看向了远处,然后说了一句让张晓虎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这高速公路算得上利国利民了,往大了说跑车方便,往小了说,这附近的村民也能跟工人们做点小生意,换点钱补贴家用。”
张小虎一连吃了好几口酸菜这才把胃里面的那股翻腾劲压下去,顺口接道:“这不是咱们国家政策好嘛!”
然后谢三金话锋一转:“我们家以前是地主。”
没等张小虎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说:“那些年,是地主就有罪,还是大罪!”
“我爷爷奶奶死的时候我爸才十几岁,也是村里面有老人心善,不让斗孩子,我爸十几岁啊,那个年代谁家里没有几个孩子?我爸是老大,家里面还有弟弟妹妹,那个年代你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带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带的了吗?”
“他不偷,他不抢,你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张小虎没想到谢三金的家庭这样悲惨,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顺着他的话接道:“怎么过来的?”
谢三金依旧是看着远处,那里是正在修建的高速公路。
“虎叔,你也是农村里面的,知道红薯吧?有一些不好的红薯,或者说那不能是红薯,是红薯根,细小,没有营养,就是煮熟了,吃到嘴里也是跟嚼树根一样,哪怕是拿来喂猪,猪都不一定吃。”
“我爸那时候就趁着天黑,去别人家地里面捡这种别人不要的,然后拿回家熬成一大锅,他自己还舍不得吃,多数让给了弟弟妹妹;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捡到一些小红薯,后来我爸知道了,那是有人可怜他们,特意给他留的。”
“后来,我爸娶了我妈,我妈是外地来的,是逃难过来的,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是半疯的状态,也多亏了她,不然这世界上也就没我这号人了。”
谢三金自嘲一笑,用手摸了摸眼角:“这工地附近就是沙尘多,得赶紧吃了,不然就不是吃面,而是吃土了。”
张小虎一边吃面一边问:“不是早就消除成分了吗?那你小时候应该过得也还可以吧?”
“消除?人心是说能消除就消除的?”谢三金一听张小虎这么说眼角闪过一抹毫无隐藏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