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
格黑的脸已经干枯,眼睛却依旧水润明亮如少年,没有一丝浑浊,与他满脸的沧桑格格不入。
“你叫什么,少年郎?”
“李季安。”
他盯着李季安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灵魂的深处。“你吃过很多苦,尤其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李季安沉默不语。
没有爹娘的孩子,不如路边的野草,怎么可能不苦。
“你很小的时候就杀人了,吓坏了吧?”
李季安嗓子发涩,“还好。”
“吃过人肉了?”
李季安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不停呕吐起来。
李聪和带着十一岁的他,以及一名副手组成侦查小组,深入侦查敌方的补给线和集结点,不料被训练有素的猎鹰不断定位,只好躲在山上的石缝里,副手在外面帮他们码好石头,再寻躲避之处。副手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搜出来了,惨叫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天三夜。俩人挤在一起大气不敢出,就这么躲着。不知过了几天,粮尽水绝的他晕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听见李聪低声说有水,他喝了几口;迷迷糊糊地听李聪说吃块肉,他就吃了。问是什么东西,李聪就说是尿和老鼠肉。晕头转向的他就没想起来他们早就一滴都尿不出了,毛都没有的地方怎么会有老鼠。
直到敌方后撤,边军五波侦骑才把他们找出来。李聪两只手臂上各塌陷一块,他说是战场上被砍了一刀,只有李季安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股酸涩味和血腥味,一想起来他就会吐。
格黑看着他眼里的泪水,轻声道,“知道为什么要举族南下吗?再不走,我们要换着吃孩子了。”
等李季安平静下来,他递过来一个水袋。喝了一口,浑身冰凉,胃里舒服了一些。
“宋泽光这个人,口惠而实不至,靠不住的。孪鞮浮屠,匹夫而已,古罗也不会听他的。其余诸公,皆不足道。唯有你,”他盯着李季安的眼睛,拉起他的手,“你不一样。我能模糊地看见你的过去,却看不见你的未来。基于你悲惨的过去,我想,你对同样悲惨的人,总不至于起屠戮之心。我的部族很可怜,他们几代人都没有穿过柔软的棉衣,没有吃过喷香的米饭和饽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