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庄大惊收手,“你疯了?”
李季安把血甩在地上,说话带着很强的鼻音,“你不是来杀我的,还想打的话就继续,不想打我就走了。”
“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沈梅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了?”
李季安没有回答她,眼里蒙起薄薄雾水,鼻子有些发酸。“让你打一顿,也许你的心情会好点,我也会好点。”
沈梅庄没动。
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我请你吃饭,你来不来?”
“我是杀手!”
“杀手不用吃饭?”
沈梅庄低着头跟在他后面,沿着小路慢慢走。
“我想和你聊天。”
“滚!”
“我是说真的,”李季安放慢了脚步, “我就讲一件事,你不想讲话,那听着就好。”
“嗯。”
“我在边军长大,其实也不是很了解百姓的生活,只觉得他们很快乐,很幸福。我很羡慕。这段时间我才知道,他们很累的,和打仗也没什么区别,和你刀头舔血的生活也不遑多让。”
“放屁!”
“你听我说完。他们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就靠在几亩薄田里刨食吃,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种美好意境相距甚远。丰年每人可收粮食三百斤,欠年不到一百五十斤。若是遇到春荒、蝗灾、洪水,每人不到一百斤,甚至颗粒无收。国家规定,丰年十三抽一,欠年十五抽一,但层层加码,实际是四抽一,没收成也要缴税,国家还有盐铁专卖,价格奇高,和直接征税差别不大;加上徭役、征兵,你觉得他们活得累不累?上次北伐,加征了北方六十州的赋税,百姓家里,几乎已被抢光了。”
沈梅庄沉默一会,“我不是当官的,你和我说这个没意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不是当官的。”他清楚自己这个三品散骑常侍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原本我想死,可我的老师、师兄、死去的父亲都不想我死,让我好好活着。活得好不好我不知道,起码我得活着。”
他转过身,盯着沈梅庄的眼睛,“其实我就想说一句话,杀我可以,不要牵连这些本就受尽折磨的穷苦百姓。你回去告诉宋泽浩,你杀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