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守贞祠里那些丫头赎身,咱们崔氏女户的祠堂,该换块御赐匾额了……”
恰在此时,一队红衣宫女捧着金丝楠木盒经过,盒中《女户新规》隐约露出“女子科举”“寡妇再嫁”等字迹。
药铺抓药的寡嫂盯着“可自立女医馆”条款,突然将裹脚布抛进煎药的火炉。
宁荣街一家羊毛衫铺子中,晨光洒入。
李纨攥着邸报的手指,深深掐进“寡妇再嫁”的墨痕之中。
青瓷茶盏在柜台上空转三圈,终是泼出半盏冷掉的君山银针。
“娘,这新到的波斯绒……”
贾兰捧着靛青料子转出内堂,却见素日里最为端庄稳重的母亲,竟将整匹羊毛料子绞在指尖。
那些蓬松的绒毛沾着茶渍,倒似一团被雨水打湿的云。
李纨倏地松开手,玉镯磕在榆木柜台,发出清脆声响。
贾兰的声音仿若一柄银匙,轻轻搅动着铺子里凝滞的晨光。
波斯绒料在李纨指间越绞越紧,那些细密的绒毛仿佛顺着指尖钻进了血脉,在心房里撩起阵阵刺痒。
“先搁着。”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是从青瓷茶盏里滤出来的,带着茶渍的苦涩,“去把上月的账本拿来。”
少年应声转回内堂,皂靴踏在青砖上的声响,震得柜台上的水渍微微发颤。
李纨盯着波斯绒上那个月牙形的掐痕,忽然想起那夜贾环在耳畔的嗤笑:
“大嫂子这指甲该铰了,昨儿在我背上抓的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