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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织金马面裙扫过门槛,活像戏文里跨凤乘鸾的仙子,独独不像老吴家灶头添柴的媳妇。
“要我说,就该学学东街王铁匠。”
陈铁头压低声音,三根手指在桌下比了个纳妾的手势。
“昨儿他家新纳的……”
老吞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铜茶吊子里的水雾模糊了他发红的眼眶。
柜台上那尊鎏金自鸣钟恰在此刻报时,齿轮咬合声里,他恍惚听见去年除夕儿媳说的话:
“爹,等学成新式双宫缫丝法,咱家就能买下河湾那十亩桑园。”
老吞头捏着盐炒瓜子的手背暴起青筋,榆木桌缝里的麦壳簌簌震落:
“都是吴贵那个憨货,当个伯长,连自家婆娘都降不住!
当年老子在田垄上抡钁头,她娘怀胎六月还……”
鎏金自鸣钟突然发出报时轰鸣,盖住了他后半句粗话。
波斯商人腰间的猫眼石串叮当作响,柜台后掌柜的狼毫笔在账本上洇出一团墨渍。
“这话可浑了!”
陈铁头突然用火药囊压住老吞头颤抖的手,硝石味道混着麦芽糖的甜腻。
“你当如今还是咱们年轻时蛮牛犁地的光景?”
他努嘴示意邻桌——头缠白布的西域商人正用银刀割着蜜瓜,鲜红果肉映着柜台“童叟无欺”的乌木牌;
穿貂鼠坎肩的女真皮货商捧着盖碗茶,腕间却戴着工部新铸的螺纹钢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