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如行万里烈阳之下的荒漠,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要干裂,他以为自己神魂出窍,耳边传来熟悉到刻骨的声音,隔的太远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他残存的那一线清明却似乎在告诉他,那就是他魂里梦里追寻的声音。
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却烈焰焚身,连一根头发丝,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徒劳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低喃:“……水……水……”
帅帐里议事的共有三个人,连晖忙着写防护的章程,傅岩生怕漏写了一条,全副心神也放在连存的笔下,随着他笔走蛇龙,边轻声提议他以前治疫之时的经验之谈,唯独叶芷青自入了帅帐,一颗心早分了大半颗扑在床上躺着的那人身上,概因她帷帽遮面,又以哑巴示人,旁人尚且瞧不出她的异常。
床上的人发出轻微的声音,却宛如在她的心湖投入巨石一般,瞬间就激起了浪头,她猛的扭头往床上去瞧,一手已经按住了连晖握着毛笔的手,朝着床上的方向指了下。
傅连二人齐齐屏息凝视,扭头去瞧,这才发现周鸿的动静,他们即使小声说话,也很容易将床上的动静给遮掩了。
“柳儿你去瞧瞧,喂些温水给大将军喝。”
傅岩发了话,叶芷青便不再迟疑,往床边上过去。自到达帅帐之后,她不止一次的去触摸周鸿的额头试探他的体温,也曾过一个时辰便替他把脉,拿湿帕子擦去他额头的汗水,更是与帐里候着的护卫替他换过衣服,连他的呕吐物跟排泄物也跟着看了好多次。似乎只要他昏睡着,她就可以催眠自己:这只是个不相关的病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虽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肠,这些年四处漂零,也确然救过无数陌生人的性命,却何尝有如照顾病中的周鸿一般尽心竭力?!
个中细微的差别,也唯有自己知道而已。
她一步步靠近周鸿的床边,直到站在他面前,见他闭着眼睛依旧在昏睡,仿佛方才听到的那一点细微的声音并非他自己发出来的,而是她的幻听而已。
她站在他的面前,八年的时光与距离造就了今日的陌生,床上的男人虽然有着旧日的轮廓,却早已不是旧时的模样,平添无数风霜,可以相见他些年的时光,所有经历过的都刻在了他的脸上。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无知无觉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