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妇人梳着油亮的圆髻,发间斜插着根包银的铜簪,灯笼映得她眼角的朱砂痣红得发亮。
"今儿倒要看看,新来的雏儿可有长进。"那妇人将灯笼往墙上一挂,镶着铜钉的皮靴重重踩在青砖地上。她身后两个婆子立时架起李婉儿,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拽到屋子中央。
红袖的指甲深深掐进方筱小的手腕,用气声急道:"这是教习嬷嬷金三娘,专管训人,你万不可"话音未落,金三娘已甩开暗红色的马鞭,鞭梢扫过李婉儿的绣鞋,在青砖上擦出火星。
"弹个《玉楼春》来听。"金三娘从袖中摸出把鎏金琵琶,琴颈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李婉儿抖得抱不住琴,三两根断弦崩开时,金三娘的马鞭已缠上她纤细的脖颈。
方筱小正要扑过去,忽觉后颈一凉——红袖竟将半块碎瓷片抵在她命门上。"别动。"红袖的声音比瓷片更冷,"想活命就唱《采菱曲》,要唱江南水调的转音。"她说话时指尖轻颤,瓷片在方筱小颈间划出血线。
李婉儿的呜咽声中,方筱小突然想起爹爹教过的渔家号子。她清清嗓子,将水乡的柔婉混进北地的苍凉:"七月菱角八月藕——"最后一个尾音故意拖得绵长,像要把这些年江南的烟雨都揉进去。
金三娘的马鞭倏地收了势。她凑近方筱小时,方筱小闻到她襟前浓重的沉香味里混着铁锈味。"倒是块好料子。"金三娘染着蔻丹的手指掐住方筱小的下巴,"可惜这双眼太利,得拿药洗洗。"
待婆子们扬长而去,红袖突然瘫坐在地。她掀开衣袖,方筱小这才看见她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每月十五,她们会往琵琶里塞迷香。"红袖惨笑着指向墙角,"但她们不知道,这密室的地砖会吃声音。"
李婉儿突然扑到西墙根,耳朵贴着青砖细细地听。月光漏进高窗,照见她指缝间渗出的血渍。"下面有水声。"她哑着嗓子说,"我数了,金三娘每次甩鞭都是七声响,方才多了一声。"
红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她摸索着砖缝,指甲缝里渗出血珠:"七年前有个姐姐说过,浮香阁的暗渠通着城外的芦苇荡"
方筱小看着红袖和李婉儿,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也凑过去,和她们一起摸索着砖缝。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