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对别人要求严苛,但一向不爱管他。
“虽说在哪边过都一样的,”叶淑娥语重心长,“但有些风俗还是要遵守一下,如果是宝瓷不懂事,我会教训她。”
老人没什么心愿,只想两个孩子平安顺遂,别再起什么周折。
贺京准冷不丁道:“她很乖,乖的让人生气。”
“”叶淑娥忽然笑了,“在有些方面,她确实很乖。”
说到这,叶淑娥倚着流理台,浑浊的眼睛几分悲伤:
“厂子出事时,她才七岁,布布两岁,她妈妈是个没用的,一死了之,我一病不起,她姨妈没胆量看,是这孩子去认的尸,身体都抖了也没掉眼泪,小大人一样跟警察说,她是我妈妈。”
贺京准喉咙哑住。
“她小学时有篇作文,写的是‘我的妈妈’,”外婆缓缓道,“前面写了很多妈妈的优点,写她很爱妈妈,只有最后一句,她写‘可我不会成为妈妈这样的人,没有任何事能打败我’。”
爱妈妈,但不会成为妈妈这样的人。
“厂子许多工人出了事,可负责人都死了,家里能赔的都赔出去了,按理说,这事会随着时间淡下去。”
“稍微大些,宝瓷能赚钱了,那些伤者又找上了门,宝瓷也没说什么,便负担起了他们的生活。”
说到这,外婆摁摁眼角:“只是有个小孩,今年该跟她一样大了,一直躺在重症室,医生都说没必要了,宝瓷也不许我们开口,说只要人家父母不放弃,我们不能说任何,毕竟,那姑娘若平安长大,也该跟她一样的,不要去诛人家父母的心。”
重症室的费用,一直是江宝瓷在出。
她很早就学会赚钱,她很会赚钱,赚了很多钱。
可她口袋里没有钱。
“宝瓷骨子里倔,有狠劲,”外婆叹息,“你跟她相处时,要慢慢说,哄着来,她是越哄越软,你硬她更硬的人。”
贺京准声带被磋磨过,勉强发出一个气音:“好。”
汤端出来时,餐厅几个姑娘在聊天,嬉笑声热闹。
红红和火火追问江布侬学校里男生的情况,江布侬别别扭扭吐了句:“他们追,我又不喜欢,我只想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