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道贾环忽起以药王神之名传扬海外高产农作物之念,遂慨然予薛蝌十万两银,任其自为安排。
薛蝌见此银票,唬了一跳。十万两之数,便是薛家极盛之时,亦须细细筹措。
其心中暗忖,贾环出手恁般阔绰,此番确是跟对了人。
此际出海,风险甚巨,薛蝌断不携妹薛宝琴同往,盖其已失父亲,万不能再失此妹。
念及妹妹,薛蝌心内愧疚满溢。宝琴生得花容月貌,本应安享无忧岁月,奈何家中变故,只得四处颠沛。
昔年,其父于跑船之际搭救一姓梅的读书人,二人相谈甚欢,立下指腹为婚之约。
后那书生高中进士,入了翰林,梅翰林亦守诺认下此亲。
然随两家孩儿渐长,宝琴已至出阁之年,偏生薛蟠惹上人命官司,致薛家声名受累。
那梅翰林极重名声,既不愿担毁约恶名,亦不愿自家与此时声名狼藉的薛家过多牵扯,故而寻诸多借口,延宕此亲。
今日,更是急切遣人来说待三年孝期满后再议,明眼人皆知此乃托词。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薛蝌终是动了真怒,对梅家管事冷面道:“哼,你且回去转告你家老爷,我薛家虽现处困境,却非任人拿捏之辈。
此亲既是当年指腹所定,如今却这般推诿拖延,实非君子所为。
既如此,我薛家亦不稀罕此亲,今日便作罢,自此两家再无瓜葛。”
那管事不怒反喜,忙应道:“薛公子既如此说,小的定将话带到。”言罢,匆匆而去,似恐薛蝌反悔。
薛蝌望着管事离去背影,心中既有怒后之畅快,又有对妹妹未来之一丝忧惧。
他转身入屋,只见宝琴静静端坐,神色安然。
“妹妹,那梅家如此薄情,断了此亲也罢。哥哥定替你寻个更好人家。”薛蝌轻声道。
宝琴微微抬首,眸中闪过一抹坚毅:“哥哥莫忧,宝琴并不在意此亲。如今当全力协助环哥哥出海寻得高产农作物,重振薛家。”
真乃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女子,薛蝌瞧着妹妹坚定模样,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宝琴,此次你万不可随哥哥出海,海上凶险难测,哥哥实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