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轻咳一声,续道:“今日晌午我与平儿于怡红院小坐,遇着袭人。
袭人早经宝二哥收房,然观其神色,想来近两年二人似已无亲密之举。
宝二哥正值弱冠之年,血气方刚,怎可如此清心寡欲?实不合常理。”
迎春闻此直白言语,双颊羞得绯红,嗔怪道:“环哥儿,你怎可这般口无遮拦,此等闺阁之事,岂是你能随意谈论。”
言罢,微微垂首,似在思忖,俄顷又轻声道:“只是宝玉的行径,确有古怪。
忆昔于园中,他与姊妹们嬉闹游乐,吟诗作画,虽有女儿姿态,却不似如今这般。
莫非他心中有甚难解忧愁,亦或受了惊吓?”
迎春抬首,目中隐有忧色:“我前阵子听闻袭人提及,宝玉常往北城听那旗官唱戏。
那旗官原是忠顺亲王府之人,后被释出,于北城组了个戏班子。
袭人言宝玉每去听戏,皆向她支取二百两银子。
耗费银钱也罢,每次归来都要携回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汗巾子……”
迎春语至此处,难以再续,又念及宝玉素日诸般举止,愈发觉察可疑。
众人相处既久,极易忘却彼此年岁,性格也会一直延续。
于众姑娘心中,宝玉一直是那个娇憨纯真的少年郎。
然经贾环此番提点,迎春亦幡然醒悟。
可不是,宝玉已非垂髫小儿,亦非总角少年,已然弱冠。
哪有弱冠男子身着女子衣裳,涂脂抹粉且终日与姊妹们厮混一处之理?
迎春愈想愈惊,抱住贾环,颤声道:“环弟,宝玉该不会真对你有那不当念想吧?
此乃有违人伦之事,若果真如此,府中岂不要天翻地覆。
环弟,你且莫要声张,待我细细思量。
宝玉往日虽行事乖张,然此等念头,实难令人置信。
或许是你我多心,他只是一时为戏文情思所迷,或受了不良风气蛊惑。
然万一……万一确有此事,老爷太太知晓定然大发雷霆,府中声名亦将毁于一旦。
咱们且暗中留意,察探宝玉究竟是何情状,再作定夺,切不可莽撞行事,平白惹出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