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开始窃窃私语。
以他们宦海沉浮多年的经验判断,陛下是在拿易禾作筏。
此次东海王平西功高震野,平日在朝堂上作威作福的世家官宦,必定都会收敛些。
甚至连陛下都要略作逢迎。
可他身为天子,总不能放下身段当以趋奉。
那么还有些迂回曲折的法子——譬如东海王憎谁恶谁,他就为难谁。
平日里,陛下最是袒护易禾,这是百官都看在眼里的。
为何偏在今日大张挞伐,不正是做给东海王看的。
所以在易禾退殿的一路上,满朝文武朝她投去了各色目光,但每个人眼神里都明明白白地写着:
此僚好日子到头了。
……
散朝时,易禾仍守在殿外罚站。
因为陛下没有允她去上值。
路过她身边的同僚都在聊着闲话。
有人曰:殿下去守灵也不差几个早朝的时辰,如此大功,当亲自上殿聆听贺表。
有人曰:怎么,是你搜肠刮肚写了一个月的贺表准备拍马屁,现在没有用武之地了吧?
也有人曰:与你们说的这些都不碍,殿下连年征战久旷之身,不得在府上搂着姬妾们温香软玉睡个日么?
于是众人一起开怀:哈哈哈哈……
在大臣们一阵颇有涵义的笑声里,今日的早朝才算正式结束。
现在边境无虞,无论是陛下还是臣工,自然都是高兴的。
时逢乱世,没有什么比兵销革偃更让人安心。
可易禾知道,属于她的兵荒马乱才刚刚开始。
……
这场兵荒马乱,始于七年前。
那年院中桃姿杏影,草长莺飞,她刚刚过了十五岁生日。
可是父亲易沣已经病入膏肓,请了无数郎中来诊过,却都不肯下药了。
易沣临终前叮嘱她:“要记得广交贤士,抱朴守拙,别吃太胖……否则……”
易禾一边流泪一边答应:“阿父放心,我这是先天不足,胖一点也不妨事。”
……
易沣在世时,官拜御史大夫,位列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