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力道直击心头。曾领河北道行军元帅的二哥,曾直入上京杀耶律隆光的二哥,竟沦为回纥质子!
是我未能去回纥和亲种下的恶果吗?
“我交给大人的如意结,可已带给二哥?”数月时间,若二哥在回纥,应该早已收到。
盯着萧史的脸,我敏锐地察觉他神色有一丝细微的异样,似是极快的一瞬凝滞,立刻又恢复如常,“殿下放心,已送到淮南王手中。”
我粲然露齿,现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感动而热烈,“父皇诸儿女中,我与二哥感情最深。他看到我亲手编的如意结,可有说些什么?”眼角微润,已是一片湿蒙。
萧史见我忍不住要落泪,俯身温润淡笑,轻声安慰道:“淮南王也思念公主,他得了殿下编结的如意结,即刻佩于腰间。”
就像被闪电击中,洞穿肺腑。我骤然变色,已无法克制剧烈的情绪变化,只能迅疾将目光掉向他处。
外头霍然风起,似呼啸的巨兽狼奔豸突,将半开的窗格震得啪啪响。风带着卷儿透进来,暖炉中银丝炭发出轻轻的哔剥碎声,红光隐隐点点。我立起身子,口里抱怨道:“这风真是愁煞人!”一边已踱到窗前,将窗紧紧闭上。
我女红之差,二哥岂会不知。小时候母后令女官教习我与仙蕙编节制穗。她心灵手巧,而我奇笨无比,学了十日,未能学会打任何一种结。七夕乞巧日,母后令我们编结,见我手笨,还曾斥于我,令我在众人,尤其是裴青面前失了颜面。因脾气死倔,我从此便再不肯学编穗结,连母后也无可奈何。这事,二哥是常拿来取笑我的。
所以,他得了这个如意结绝不可能即刻佩于腰间。他一定知道那不是我编的。其实在给他如意结时,心中已有些试探之意吧,所以才故意不说分明。现在心底更是一片洞明。他在对我撒谎,他不是我二哥的人!
我突然感到格外冷,连羊油灯的火苗似冻住了一般,冰冷生硬地一晃,又一晃。
他是谁的人?他接近我、利用我,又有什么目的?初来东丹时,他手中有我昔年画像,还知道我皮肤隐秘之事,他一定与大周宫廷内部有秘密联系。
大周宫廷……如此了解我……又针对耶律楚……头绪如此繁杂,脑内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