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母后的一身都只系在曹丞相的府里,根本不在父皇身上,母后一切筹谋都只为了丞相府。
所以君王不能容忍一个偏帮外戚的皇后。
于是,曹丞相主动乞骸骨,皇上龙心大悦,赏金百两令其返乡养老,实则是送了曹府一家人远离了政治中心,曹家彻底退出了朝堂,连曹家其他分支的男儿都不能再入官场。
顾延祚记得,那是他十二岁的时候,他听小太监说母后和父皇吵了一架,父皇甩袖离开,传旨皇后禁足景仁宫,永世不得出。
他当时已经不小,但是仍执拗地推开守卫的宫人,闯进皇后的寝殿中。
皇后依旧待在小佛堂里,听见他闯入的动静,转过头看他的眼神令他胆寒不已。那绝不是一个母亲看自己孩子的神情。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说吧。”
他的母后拧开了供奉佛像后的一个烛台,满墙的烛台晃晃悠悠地朝着一边移去,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他们站在通道里,母后说这条通道将通往宫外的护城河边。
“母后,您为什么总和父皇过不去呢?”年仅十二岁的太子不明白,他也会犯错,只要跟父皇撒撒娇就能被原谅。
“是他跟曹家过不去!父亲已经退出官场,可与曹家其他的儿郎有什么干系!顾玄清他非要断了我曹家所有男儿的官场路!连我们曹家的女儿都要受此连累,嫁给往日根本不值一提的人家!”
顾玄清,是皇帝的大名。顾延祚为母后的疯狂暗暗心惊。
“可是母后……您已经入宫了……”
“我只是曹家的女儿。”皇后看着顾延祚,眼神飘忽。
“你是皇上的嫡子,也是永平王朝的太子,但我不喜欢你。”皇后盯着顾延祚衣服上的四爪金龙。
“你从出生就被顾玄清教导着为君之道,我知道你也聪慧,但你这样的太子终究不会为了曹家思虑。”
“但你身上流着一半我的血,除非你割肉还母,否则你一定要为了曹家,要扶起曹家!”
“爱欲于人,如迎风执炬,有烧手之患。顾玄清有了宸妃,你若真的聪慧,能明白母后的意思。”
顾延祚跌跌撞撞地从小佛堂里跑出来,强撑着太子的颜面,勉强回了毓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