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裕桐那一瞬间就要以为自己被苏令瑜骗了。然而在她作出更多反应之前,苏令瑜先抬眼看来,用眼神安抚住她。
“许家是我外祖家,不过与我并不亲厚,我这次回乡,一是送还我母亲的骨灰,二是要找许家的麻烦。”
苏令瑜说着,抬手往旁边指了指,杨裕桐顺她所指方向看去,才发现马车角落里还放着一口骨灰坛,立刻脸色就更差了几分,苏令瑜淡笑道:“你不用怕这个,骨灰不会把你弄得家破人亡。”
杨裕桐垂下眼睑,“那你找我来,是什么意思?”
“听说了你家的事,临时起意罢了,毕竟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跟许家对着干的话,认识个他们的仇人总是好事。”
“现在是什么情形,你也看见了,许庭芝害了我父亲,眼看就要顶替他的官位,走马上任成为寿春新的知县,他们许家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寿春一手遮天…我家破人亡,庶民一介,你就算认识了我,又怎能靠我对付许家?”杨裕桐心情低落得很,并没被苏令瑜三言两语卸下心防。
苏令瑜笑了笑,“谁说是靠你,杨小娘子,无论有没有你在,许家我都是要对付的。所以不是我要靠你,是你要靠我。”
杨裕桐抬头看向她。苏令瑜神色淡然,八风不动的,倒让她莫名紧张起来,“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呢?许家是你的外祖家,纵使与你再不亲厚,一旦他们发达了,你总是可以沾些好处的,何至于决裂?若弄不清楚这件事,我怎可以信你…”
苏令瑜再次指了指那口骨灰坛。
“这里头装着的是我亲娘,这个理由够不够?”她定定看着杨裕桐,“许家当年卖女儿,拿了聘礼去贴补自家,把嫡亲的女儿嫁给一个畜牲。左右不过二十来年时间,人就已经装到这口坛子里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杨裕桐看看骨灰坛,又看看苏令瑜,懂了一些,仍是微微低着头,默不作声,雨水顺着她散垂的发丝一滴一滴落下来。苏令瑜也不再说话,玉热多已经难得识相地放下了车帘,慢吞吞赶路。
马车辘辘行走,外头雨声淅沥,杨裕桐目光仍然低垂着,却慢慢抬起头来,道:“好,我帮你。”
她想通了,她这个人,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好图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