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长安之后,苏令瑜发现刘宝伤给她的水囊里装的不是水,而是酒,浸了不知什么药材,扑鼻一股药水味,喝一口身体就会迅速地暖和起来,精神也见长。有了太平的意思在,官兵对苏令瑜只有两句冷嘲热讽而不敢有更过分的行为,休息时也会短暂解掉她的镣铐,让她自己喝水进食。
但即便如此,流放的路途还是很难熬的。整个队伍花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才从长安徒步跋涉到岭南。
苏令瑜的身体状况也濒临极限。
在这五个月中,长安也发生不少事,譬如李显用武后最痛恨的任用外戚来示威,最后弄得连裴炎都对他不满,以至于这位新君登基不到两个月就被武后和裴炎合力废黜。
又譬如,相王李旦被册立为新君,且在登基之后立刻被软禁于别殿,由太后独揽朝政。
再譬如太后执政之后追封了武氏五代祖先,敕立武氏宗庙,朝中原本就怀有反武情绪的臣员对此行径大为不满,酝酿出了些谋反叛乱的插曲,诸如此类不等。
苏令瑜如今获取信息的渠道十分短缺,几乎都靠道听途说,对朝政的动向了解得相当滞后。如果换了以前,她或许还会设法甄别消息的真伪,用以推测朝局现状。但在过于艰苦的流放途中,她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了长途跋涉之中,已经分不出丝毫力气来思考生存之外的事。
在到达岭南的当天,烈日当空,天热得几乎看不到云,岭南地区特有的潮湿闷热气候让苏令瑜喘不过气来。
这一行被流放的人犯,在离开长安时有三十人之多,抵达岭南时只剩下了十几个,少了的人自然是在途中活活病死累死了。庶民的流放队伍,几乎不允许休息,途中受伤生病都得不到医治,抵达流放地以后还要听从安排去服劳役,能不能活着熬到刑期结束,全看自己命够不够硬。
李显最初决定把苏令瑜塞进庶民行列之中,很可能就是希望用这种方法让苏令瑜死在流放途中。可惜,苏令瑜命够硬,撑到了岭南。
她虽然被夺职流放,但毕竟曾是官身,即便被褫夺所有职权,已是白衣一介,但对她的处罚仍然有别于平民百姓。等抵达流放地以后,她不用服从劳役,可以自由生活,只是不能离开岭南。
只要她安顿下来,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