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发起火来,身边侍候的人反而松了口气——可见不会积郁于心了。
这口气一起,太平满腔愤怒一发不可收拾,“连我都嫁到了薛家去,那样大的普天同庆的排场!他薛家还有什么好不满意!还敢谋反,若没有我武氏的扶持,他薛家算个什么东西!原本连给我擦鞋都不配的一帮贱种!”
薛家站到了反武阵营,参与谋反,如今太平公主的驸马薛绍也随父兄一同被下狱治罪,不日就要被处死了。太平嫁到薛家这几年,和薛绍如胶似漆,美满顺遂,谁知薛家是把她蒙在蜜罐子里骗,让她当个睁眼瞎,眼睁睁看自己的夫家反自己的亲娘!
太平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这样被人下过脸面?她现在只恨不得撕了薛氏满门的肉下来喂狗!
苏细薇膝行过去,把碎在纱帷下的瓷片赤手捧起,一旁侍女已捧了茶盘过来,苏细薇把捧起的碎瓷放入盘中,紧接着便有人来擦拭地上泼溅开的茶水。苏细薇温和劝慰道:“贵主动怒是正常的,薛家人太过不识好歹,如今朝野上下都议论太后娘娘杀伐太重,可自古以来哪个掌权之人不杀人呢?正是薛家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太多,娘娘才会杀得多,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站错了地方!贵主且消消气,等薛氏父子问斩之日,婢子着人去接了他们的血来,泼满薛家门墙为贵主消气。”
太平犹有余怒,但情绪已平稳下来,她再次狠狠一揩自己面颊上的泪水,侍女在温水里绞了丝帕来给她擦拭脸颊,这种丝帕用的织物十分娇贵,不能着水,用来绞水擦脸,用过一次就得扔了。太平仰着脸让侍女把泪痕擦净,又让她们捧了香粉来补全妆容,此时才有空仔细看了看苏细薇,一看之下便皱起眉头,“你怎的这副样子?”
苏细薇虽在来的路上草草收拾了一番衣发,但毕竟连日来不曾好好梳洗,仍然狼狈得很明显。她就等着太平问这个,连忙将实情和盘托出,从李瑁怎样隐瞒身份接近她再到李瑁如今怎样骚扰她,全无一丝隐瞒。如果宫中有一个人不会因为李瑁的血统而对苏细薇的说辞不屑一顾,那就只有太平了——她够尊贵,而且看不上自己的任何一个兄弟。
太平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苏细薇,旋即道:“也罢了,你长成这样,被看上也是正常的。你们几个,去把那宫婢生的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