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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铁哥这样的暴发户,喝上口猫尿,说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薛可用打心眼里是瞧不上的。
但铁哥说的,着实让薛可用暗暗吃了一惊。
话说南方某某村的支书,平时卖地抽好处得罪了人,村里有个修桥的小工程,本来经过投标已经定下承包商a,那村支书鬼迷心窍,又收了另一个建筑商b的好处,决定把工程包给b。几天后,村支书喝酒回来失踪了。又过了几天后,村支书的尸体从河里被捞出来,浑身泥浆,身子喝饱了水,像只大肥猪,看了叫了恶心。此案到现在都没破。
村支书听罢,知道是这包工头在说瞎话吓唬他,敲山震虎。但这些干工程的,黑白两道通吃,因此酒醒了三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薛可用觉得这铁哥编的瞎话,跟李鱼爹的遭遇很像。
这段时间两人没联系,大约李鱼父亲的案子也结了吧。
薛可用就多嘴问了铁哥一句,这个村支书的案子有没有结。
铁哥舌头打着卷儿:结什么?结婚吗?来来来,欲知后事,三杯之后再见分晓。
结果,三杯之后,薛可用也喝倒了。
2
第二天一早,薛母家那只怀孕的母羊难产,从半夜叫到清晨,还没生下来一只小羊。
接生婆薛母在院子里急得跳脚,大声骂她老头连碗蓖麻油要不来。
胃里有些不舒服的薛可用,起床后从玻璃窗户看出去,母亲的第二任丈夫像个犯错的孩子,垂手站立。等薛母急急出门要蓖麻油了,他才又去看羊,又去淘米烧饭。
老头对薛可用来说是个符号。他好像有点怕他。薛可用每次来接送他娘,蜻蜓点水地在这个房子里呆呆。但老头总是把被子提前晒出阳光的味道,给薛可用预备他亲手采的苦丁茶,还准备好自己种的小粮食。
薛可用反而从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温热。
九岁那年,薛可用挨了大娘的打,跑来找母亲。这个继父曾说:有我一碗饭,分半碗给他。但薛母不从,说是要给老薛家留个后。薛可用于是又被母亲赶回去了。
从此,他觉得自己真正被母亲抛弃了。
薛可用走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