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条草席,把阿狗卷了,缚几根草绳,夹着抱上山挖坑埋了。
阿狗就是如此地死了一回。
等阿狗不知自己怎么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萍姐姐哭得伤心欲绝、美丽动人的惨白惨白的脸蛋。
埋阿狗的坟土是萍姐姐用手抓、用脚蹬扒开的,幸亏埋得浅,也没什么压着,阿狗就像儿时与萍姐姐玩捉迷藏把自己埋在沙堆里一样,只当做了一个梦。这是被萍姐姐救了,绝处逢生,他想放声大哭。萍姐姐打手势叫阿狗不要问哭出声,也不要说什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阿狗披上,说衣服里有一些钱,赶紧连夜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又叮嘱,不要与熟悉的人接触,熟人最能要人的命。
此时的阿狗,萍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又一次咬牙发誓,此生此世,非得混出一个人样,闯出一番天地,好好报答萍姐姐。至于前路有多少艰难凶险、人心有多少可恶、世界有多少混浊,也只有只身去面对、勇敢去闯荡,先离开这个要他命的山村,去经历和创造一番不可预测、无法想象的人生传奇。
临别,萍姐姐亲了亲阿狗的脸,叫他出村时不要走大路。沿小溪边走,出村后,随杨家溪边走,溪水一直流到云城,汇入云河。到云城也不能待着来,或北方、或南方,任选一方,越远越好。
也就在这个可怕又温暖的夜里,无依无靠的阿狗,在被他的萍姐姐救回来以后,抱着留有萍姐姐体温的衣服,跑出了这个他再也容身不得的山村。
天上的星星作了见证,村口通向村外的小溪捎带着阿狗瘦小的身影,流出山村,与河水一起,融入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