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凉薄呢!”
布暧眯眼看着窗外:“他英年早逝,我也会难过,但是遗憾多一些,伤心少一些。”
她常有这种奇怪的言论迸出来,她的内心太充盈,很多时候不被理解。就像现在,玉炉不明白难过和伤心之间有什么区别,她却把两者分得清清楚楚。
布暖靠过来倚着她的肩头:“我这人什么都能将就,只这情不能。我这辈子,要么孤灯独衾地做女道,要么轰轰烈烈地爱个死去活来,绝不为了丰衣足食退而求其次。”
她是个矛盾综合体,一时多愁善感,一时不管不顾,即便是压抑彷徨着,消极里仍旧有洒脱。挣不开家庭的束缚,她可以把心关起来,连记忆都可以选择性保留。就像夏家郎君,她不喜欢,就把他从脑子里剔除出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乳娘拧了巾帕给她,不舍的替她理了理鬓角垂落的发:“你这样想也好,免得圈在里头出不来。什么夏景淳、望门寡,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转个身就撂开。到了长安一切重新开始,虽说不在母亲身边,好歹这里有亲舅舅,也是顾念着你的。”
玉炉看了看曲足墩上的玉漏:“舅爷还没回来,说起来我真有些害怕呢!他是大都督,带兵打仗的,一定也杀过人,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娘子,你还记得他吗?”
布暖认真回想一下,五岁的孩子能有多深的记忆?十来年过去了,早忘得一干二净。
她摇摇头:“我只见过舅舅一回,那时候他才十七岁,就算记得也不顶用,人的长相会变的。”她觑了眼玉炉,生出逗弄她的心来,故意道,“我只记得他长了一脸大麻子,倒三角眼,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饭量很大,一顿要吃两大海,红烧蹄膀一整只囫囵就能吞下去。”
玉炉说“天啊”,和香侬两个一起吓得目瞪口呆。乳娘在边上只是笑,沈家郎君她见过,知道布暖是故意逗她们。布暖那时候小,或许记不得,她对这位贵胄郎君却是印象深刻的。
那时布家宗族闹家务,一家子秀才书生,公要馄饨婆要面,在布老太爷的灵堂上几乎要打起来。叔嫂妯娌也没了章程,卷起袖子就准备老拳相向。沈容与那时才拜了大都护府长使,小小年纪已经颇有胆识。老二家媳妇儿张牙舞爪冲布暖的母亲扑过来,他抽出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