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这趟想必是冲着喝喜酒来的。”
容与回礼道:“喝喜酒是一宗,最要紧的是来瞧瞧我的琴。这大半年的,听音先生可替容与铸成了?若这回再推搪,可别怪我不顾君子做派,这满墙宝贝要紧着我挑了。”
他一向是圆融练达的,和这位听音先生说得如此不拘,十成是熟稔透了的。
听音只是笑,回身嘱咐琴奴道:“上我卧房案头把琴取来。”一面引了二位客人落座献茶。
生意人应当是世故油滑的,满肚子奉承阿谀的伎俩。可眼前的店主似厌倦了尘世,话不多,和容与交流也不外乎是谈琴理。
布暖不爱参与,恹恹坐在一旁等待。落日的红光从西窗里射进来,照在一架古琴上,她突然道:“听音先生,为什么不给那架琴挪个地方?太阳落山的时候虽短,它在光里头待着,也要经受炮烙一样的酷刑。”
听音和容与俱一怔,这话抛出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听音忙起身去放西窗上的竹帘,隔断了日光,只有淡淡疏疏的影投在墙上。他笑了笑:“娘子真是爱琴之人。我今儿疏忽,说话忘了撒帘子,是我的不是。至于不挪地方,说得通俗点,就如同一个萝卜一个坑。定下来的棋局,谁动了分毫都不成,要给它换地方,还真是为难得很。”
这话更有禅机,布暖也不应,见个总角琴奴抱着一人高的琴盒下楼来,立时站起身去迎。小心翼翼将琴请出来,金丝楠木的琴身,浪形岳山,是把二十一弦的筝。
她下指一勾,弦柱铮然嗡鸣,余波久久不散。她直起身冲容与嫣然地笑:“真是把好筝!”
容与道:“听音先生是个中高手,你奏一曲,叫先生给你指点指点。”
听音忙摆手:“指点不敢当,不过切磋罢了。娘子独奏无趣,倒不如共奏一曲,助个性儿也好。”
布暖谦道:“我学艺不精,在二位面前献丑,怪不好意思的。”
容与暖暖望她,温声道:“听音先生是我至交,你只管放开了弹奏。挑首曲子,咱们来个和鸣。”
盛情难却,布暖想了想道:“《春秋望断》可好?”
听音和容与欣然相就,打发小厮燃上一炉香,一个捧埙一个执萧,团团围坐下来。这首曲子起音便是埙的单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