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是乳娘新做的,上头米珠缝了大半夜,要是穿一趟就毁了,我没脸和乳娘交代。你瞧眼下光打雷不下雨,撒丫子跑得了。”
他听了她那句“撒丫子跑”觉得挺有意思,那是东都的方言,和幽州差不多,带了点痞味,不像长安话这么生硬绕口。
“半道上淋了雨就好受吗?喝你的粥,旁的撂下别管。”他舀了勺南瓜咂咂,味道不见得好,不过甜丝丝的,也能凑合。
布暖见他笃定,便也无话可说了,搂着粥碗只顾闷头吃。两勺粥汤下肚,头顶上雷声大作,转眼就就是一场豪雨。
先前官道上常见人骑着马飞奔,大抵是替叶家办事的。现下街市上人都绝了迹,唯听瓢泼的雨声,和几个酒客家长里短地聊。嘈嘈切切从科举聊到战争,又从皇家秘闻聊到叶家婚礼。
有位仁兄道:“障车的都打典好了,西门上的一帮子伶倌和相公伸着脖子等呢!等叶家老三进了门楼就拦下,要吃要喝,也难为难为他。”
“算是给季林报仇,昨儿我上清水坊,人家连客都不见了。和叶三好了一场,临了人家正正经经要娶新妇了,难为咱们小相公,哭得泪人儿似的,造孽哟!”
旁边戴纶巾的那位说,摇了摇头:“这叶三不是个东西,好歹交代一声把那烂摊子打典妥当吧!瞧咱们小相公手无缚鸟之力,好欺负的吗?”
众人喷笑:“贫嘴混说!人家是官,对那些小倌要什么交代?原就是个玩意儿,玩过就撂。大不了以后另置个房产养着,想起来睡一晚,谁也不当真。香火子嗣是头等大事,季林有本事,你叫他生个孩子出来,我料着他要是成,叶三必定也愿意把他接回府里去。”
“横竖西门相公们憋着气呢,还有障车歌,我唱你们听听?”另一个纨绔打扮的敲着折扇扯嗓子唱起来,“儿郎伟!我是诸州小子,寄旅他乡。形容儿窈窕,妩媚诸郎。含珠吐玉,束带矜装。故来障车,须得牛羊。轩冕则不饶沂水,官婚则别是晋阳。两家好合,千载辉光……”
布暖侧耳细听,也没觉察有多剑拔弩张,唱得还挺婉约含蓄。不过得知叶蔚兮有龙阳之好,并且对坊间如花小倌人始乱终弃,这点很令她愤慨。咬牙切齿地嘀咕了半天世风日下,瞥一眼容与,他老神在在,银匙却捏在手里,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