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亲办喜事确实耗时耗力,何况又是大手笔大铺排的,亲迎虽在晚上,早上四更起便已经处处喧嚣了。
布暖在人家家里是不好意思赖床的,只得跟着蔺氏早早起来。开门的时候府里张灯结彩,铺天盖地的红,连花坛里的海棠枝头都挑起了柿子大的小灯笼。
“真喜兴儿!”她叹了叹,红色果然是令人振奋的颜色。叶家家私巨万,整匹的绡纱挂在廊子下,朦朦胧胧像飘荡起伏的浪。
蔺氏才抿了头出来,边扶髻上发簪边道:“叶府不是头回办喜事都这样大的排场,十月里你舅舅的婚事定要更仔细呢!回去园子里动动土,重修两道女墙,把醉襟湖和碧洗台连起来,总不能成了亲还分着住。你舅舅那臭脾气要改改,日后或住碧洗台,或搬到南园去。男人家住在水上,少不得要受寒气。”
布暖怏怏道是,设想这场婚礼是容与和知闲的,自己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或者提早回明了洛阳父母,央他们给翼州的容冶舅舅修书,让她转投那边去吧!这样一日近似一日的,只怕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心去面对那些。
西南角上支起了青庐,远远看着像游牧人搭建的帐篷,有大半间屋子大小。青布上密密麻麻绣着形态各异的小人,白白胖胖,穿着肚兜,头上扎着两个总角。这是为了讨好口彩,祈愿子孙满堂的。
蔺氏也是单边人,丧了夫的寡妇是不能接近青庐的,这是老祖宗传下了的规矩。新人的人生从脚下开始,如同个新生儿,脆弱得受不得半点糟践。他们接触的一切都必须美好不能有残缺,圆满是最要紧的,精细到一个碗碟一只花瓶,甚至连花瓶里供的花都必须是成双的。蔺氏虽是长辈也不能例外,只能站在廊下眺望,边看边品头论足:“这新娘子女红不济,你瞧瞧上山的角,做得不够圆润,想是夹里没有归置好。”
布暖笑道:“物件太大,难免有遗漏的地方,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蔺氏固执道:“不是这么说的,青庐支着要叫所有宾客瞧,一眼上去妥妥帖帖的,两家脸上都光鲜。倘若七倒八歪,人家背后怎么议论?说新妇女红欠缺,四德就只剩三德了,这名声听得吗?”
布暖嘬嘴望过去,青庐迎着初升的太阳,蓬顶染上了淡淡的红。原先是不怎么留意那个山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