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第一个朋友,以前养在闺阁里,又有气喘的毛病,几乎和外界断绝往来。除了宗族里几个堂姐妹,她没怎么和外人打过交道。虽然和他的交集是始于他的胡搅蛮缠,但处得越久,越发现他其实是个好人。他要是真死了,她会为他一大哭。
他反手给她抹抹眼皮,玉葫芦映在她颊上,冰凉一片。
他咧着嘴道:“原来你对我感情这样深啊!放心,不到最后关头,我也不能放弃顽抗。不过要是遇上了迈不去的坎,我倒情愿是你舅舅送我上路,毕竟他的剑法还是值得称赞的。”
布暖无心同他打趣,怏怏地缩回了车厢里,只听他抑扬顿挫地唱起来:“东风应律兮暖气多,汉家子弟兮布阳和。羌胡踏舞兮共讴歌,两国交欢兮罢兵戈……”
车马迎着旭日纵跑起来,她蜷在席垫上,脑子里空无所有。辇板颠簸,她也跟着颠簸。山路上横生的枝丫刮在辇壁外缘,零零落落像不成调的筚篥。她掀了窗上帘子朝外看,官道旁不知长的什么树,又高又壮的树干,顶上是茂密的发黑的树叶。聚拢成堆的艳红的小花,一蓬一蓬装点在半空中的枝头。这片连着那片,一直燃烧着向前蔓延去。
大抵是因为容与在前面开道,车队不像前一天那么磨洋工了,到达洛阳城的时间比之前预想的提前了一个时辰。待进了城门,她再也坐不住了,探着身道:“监史,行宫我就不去了,你让我回家吧!”
贺兰也大度,“成,你先回去,叫府上给我收拾间房,再留个门。”他无赖地笑笑,“我不住官衙,住你家。”
这样自说自话的人是很少见的,不过布暖看惯了他的腔调,又有舅舅在,他要住也有说辞,便点头应了。
行至城深处,容与方下马同贺兰换了换。随行的扈从们自有他们落脚的地方,这样人马分成了三路,贺兰自然要护送典籍入库,校尉们没有军务,平康坊会会北里名花也使得。余下两人朝布府所在的坊院进发,一路到了坊门前,巡视的武侯打量容与身上甲胄规制不敢造次,上前叉手道,“贵人包涵,敢问贵人高就何处?前往何家?”
武侯盘问陌生访客是例行公事,不单是驾车的要查,连车内的也一并要查。容与出示了将牌,淡淡道:“镇军大将军沈容与,造访通事舍人布如荫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