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家只是个没落的望族,早年的辉煌已如黄鹤杳杳不复返。和大将军府的甲士守卫是不一样的,如今除了冷清再没别的了。
平时布家没什么访客,特别是出了姑爷早殇的事,布如荫的所有应酬都推了。临近傍晚,大红漆门半开半合着,只等着收市鼓打响就要谢客了。布暖从辇上下来,站在台阶前看了会儿。夕阳照在雪白的墙皮上,有种宜家而温暖的味道。她深深叹息——这样熟悉又遥远的感觉!
容与拴了马过来,“怎么不进去?不认得了?”
她摇摇头,“多看两眼,等回了长安好拿来回忆。”
容与失笑,“这丫头,整天想些什么!你的家,总有再回来的一天。”
她不无伤感地说:“再回来也不是本来面目了,自己的家,却弄得走亲访友似的。”
他也有些技穷,唯有宽慰她,“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再过阵子会有转机。人生在世,柳暗花明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正说着,门里出来个小厮,没怎么见过容与,但自家娘子是认得的。瞪大眼睛嗳了一声,“娘子回来了!”也不殷勤请进去,反而踅身往里跑,一路呼喊着,“郎主,夫人,娘子回来了!”
布暖无奈对容与笑笑,“下人无状,舅舅别见怪。”
容与不置可否,她在他面前总归是放不开的,小心翼翼地唤他舅舅。其实他倒不介意她叫他的名字,还记得他从睦州回来那天她歪在卷棚下的样子,舌尖婉转递出一声容与,温雅甜糯的,把他推到一个明晰刻骨的位置。
当然,碍于他的辈分,他不可能要求外甥女对他直呼其名。但私底下还是希冀的,因为她每叫他一声舅舅,他的心就狠狠抽搐一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们之间存在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布暖看他脸上不甚欢喜,以为他在为那小厮的失礼恼火,一时心里七上八下地没有主张。
“你生气了么?”她小心翼翼地问,“是府里调教下人无方,回头我和母亲说。”
他知道她误解了,笑道:“我在你眼里是这么计较的人么?”
她有些局促,“我是怕怠慢了你,你嘴里不说,暗地里又不称意儿。”
“没那么多规矩。”他说,颇大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