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里很近,北里有名花,是长安乃至全大唐所有男人的向往。她们貌姝丽、通音律、善丹青、婀娜多情。在烈烈的日光下撑着油伞等情郎,自有三分望断秋水的哀怨。一路鼓乐声渐渐明晰起来,两个人趴着窗棂子往外看,这样多的胡姬和商宦!还有文人打扮的仕子乡绅,一个个锦衣华服,珠翠满头。把一条狭长的坊道,点缀成了极乐的仙境。
感月诧异道:“舅舅要带我们下堂子?堂子里有小倌没有?”
布暖对她的豪放惊叹不已,“你想干什么?找小倌陪你吃酒?”
感月讪讪笑起来,“那也未尝不可嘛!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女人怎么不能够?回头咱们一人叫上两个,猜猜拳也是好的。”
虽然纯属臆想,没有可行性,但这样也足够叫人快乐了。两人凑在一头唧唧哝哝地说着,说到振奋处满面红光,倒像谁真的有过经验似的。到末了布暖才想起来,“盐角坊里没有小倌,就是个酒楼罢了。”
感月看上去颇失望,“你怎么知道?你来过?”
来过么?应该是来过的,但又好像没来过……她茫然摇了摇头,“我忘了。我病过一阵子,有一年时间是回忆不起来的。”她看看远处招展的酒旗,蓝布下时隐时现的闪出一缕阳光,直戳进心里去一样。她扶额喃喃,“大约是来过的……有点印象,就是挺模糊。”
感月啧啧道:“这一年一定过得不顺遂!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真有不好的事,想起来也糟心”
说话车停下了,感月活泛地跳下去接应她。姐妹两个跟在大人们身后携手同行,布暖左顾右盼地打量——高台、天桥、花坛子……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伸个手指头一捅就破了。
长辈聚餐,小辈按理是不好同坐的。要么站在一旁伺候,要么另辟雅间单开席面。坊里有酒保小厮听命,自然用不上娘子们。布暖和感月拜见了姨父们,便悄声退到隔壁厢房里去了。
那边早有人等着,蝉翼般的薄纱,脸上抹着浓重的铅粉和胭脂。那是个颇具风尘感的妙龄女子,看见她们,先是伏在席垫上深深稽首,然后仰起面孔,满脸含笑对布暖道:“娘子安好?又见面了,娘子可还记得奴?”
布暖一头雾水,这里怎么会有熟人?她看了感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