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割了一下”已是很好开端,谈锉刀草划伤,不需绕道便可进入实质性的谈话,把情书中的话重复一下,这并不难。何况她两根手指在轻抚一处割伤的血口,这本来就是最好的谈话切入点。

    许久,湿湿的晨风中发出很低的声音:“我们采韭菜吧!”

    这个季节韭菜大部分已经老了,拔出莛儿,不久的日子里,就要开出白花。鲜嫩的韭菜很难找到,他们整整找了一个早晨,直到露珠从草叶上消失,她说:“我们回去吧!”

    王力伟常带着茫然去回忆那湿漉漉的早晨,一个十年前的期待,一直在期待——她始终没提那封情书,可是一种期待仍然沿着十年前采韭菜的路延伸,有时那个早晨回想起来十分虚幻,睫毛沾着露珠的目光注视自己,她希望我对她说什么?

    “我决定退出了。”王力伟对杜大浩表这个态时他们都在大学读书,杜大浩和李婷上警校,王力伟学化工专业。暑假里,他们相约来到城北山间,野韭菜已沉甸了种子。山间草地此季节已没有野百合花,她仍然在荒芜与空旷中寻找。

    阳光从蒿草缝隙中泻出下来,光柱杂乱两张脸,他们彼此猜出所思所想,那个谁都不愿最先切入但最终必须切入的话题。杜大浩与他过去岁月里——孩提、少年来黄花甸子动作习惯毫无二致,折根蒿草,黄蒿或柳蒿,折成一定长度,用牙齿一点一点啃去外皮,剥去皮的蒿子杆,洁净而新鲜,他的身旁堆了蒿子的残体。在剥蒿子杆中,他见到一个女孩突然在蒿草中成长,朝他粲然一笑,于是他情不自禁奔过去,女孩像一只风筝飘飞,他紧紧追去,他感到追赶风筝的幸福,喊道:“我爱你!”风筝飘着穿过片片白云……有一次在警校的操场上,他对她道:“你是一片云!”她极目天空,果真有一片白云在飘,几双翅膀盘旋云端,她说:“我见到两只燕子,它们在追一片云。”

    “我相信只有一只燕子能追到。”他说。

    “云不一定这么想。”……

    “百合花!”李婷的喊声从荒草中飘出。杜大浩嘴停住剥蒿子皮,脸上出现了迷惑神色:“这个季节?”

    王力伟泥塑在一墩矬柳旁,胳臂抱着双腿,头贴在膝盖上,像一只蜷曲的刺猬,将自己身子往夏季里沉得更深,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