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侍女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一盆又一盆的热水又被端了进去。

    田家父母在不远处陪着自己的儿子,而在更远处的廊下,田淑妃一身狐裘在默默矗立,怜悯而慈爱地看着身处大雨之中的田敬先。

    内侍监大总管则陪在她的身边,两个人站得有些距离,可从地上看去,男人高大的影子仿佛笼罩了娇小的女人,默默地笼罩着她……守护着她……

    单说这几年,田淑妃为成帝膝下再添了一儿一女,身子已经不怎么好了。

    平日里,出行皆为轿辇。

    就连皇帝,也怜惜她的身姿,不肯令她多站一会儿。

    可就是这般破败的身子,姑侄这样隔了一层的关系,田淑妃却在这廊下,足足守了田敬先一夜。

    就连田敬先那对父母,也在半途身体不支地回了去。

    可田淑妃,却在角落里,坚持到了最后。

    …………

    整整一夜,太医们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在不伤母体的情况下,把孩子带了出来。

    那是个足月的男婴,产下来的时候已经浑身青紫再无生机了。

    所幸母体虽然折损过大,却依然还保着一条命。

    田敬先悲痛至极,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

    从昏睡中醒来的庄雨眠,不再说话了,也不再看他。

    那往日的嬉笑打闹、如胶似漆仿佛都像是一场幻梦,梦一醒,月亮又回到了天边。

    执此一生,都不会再下来了。

    “雨眠,雨眠,你看看我吧……”高傲冷漠如田敬先,那双丹凤眼里,全是痛苦的神色。

    庄雨眠像个木偶一般,不言、不语、不看,仿佛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你若是再这般,我便去杀那始作俑者!”田敬先威胁。

    可庄雨眠还是不理他,只呆呆地看着屋顶的藻井。

    “好好好!”他的大掌掌住庄雨眠的后脑勺,“既是如此,你就休怪我无情了。”

    站在田敬先的角度,在那场刺杀里,他只听到了妾室月月诉说着六皇子谢淮之事。

    如今庄雨眠的状态,于他来说,不过两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