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
崔琮身形一滞,停了步子,松了手,将人缓缓放下。
时旬先是一愣,随又低头嗤笑。
小娘子死活都不愿走,看来这位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到底,是她带自个出来的,又是那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舍命陪美人好了。
“阿月,”他学着崔琮的语调,“你且安心,我定会对你负责。”随后又望向云娘子,“母亲,我那提议您可还记得?”
云娘子被这没由来的变故搅得脑仁生疼,只觉是前功尽弃,并不言语。
那头崔琮低低问道:“阿月,到底怎么了?你可是有苦衷?”
柳令月稳了稳心神,快步走到时旬身畔,才答道:“我二人情投意合,还请郎君成全。你既已成才,也不枉阿爹生前栽培,我伤了人,委实对不住,你我那桩婚事,就此作罢。”
崔琮握在掌心中的拇指被攥得泛起青白。
良久,他轻道一声“多谢经年照拂”,又瞪了那洋洋自得的纨绔一眼,就提了下裳横襕,面色凝重地转身离开了……
崔琮渐走渐远,柳令月的面颊亦渐恢复了血色。
她长松了口气,打起精神,朝云娘子福身,甜道:“见过婆母。”
时旬只当她又在炮制那风流韵事,也跟着道:“儿子若与阿月结了亲,定收了性子好好替母亲操持这养济堂,为各府州做表率。”
为府州做表?云娘子又气又乐,她不敢信儿子竟为个女子这般上头。
官家最重仁孝,才因侍疾之恩赐她这位乳母一座报恩寺,破例封她为国夫人,连带着给她夫郎和儿子加官进爵。
可她这逆子非但上不得席面,还净闯下些祸事。
设立疯病院,本就是故太后遗愿,若这痴儿真收了心办好差事,再度感撼了官家,重回秘书省绝非难事。待得日后平步青云,谁还敢说,乔国公府时家是靠一个乳母发迹的?
至于这女子,虽上不得台面,却机敏得紧,还与那解元关系匪浅,在养济堂又发生那污糟事,不如先姑息了,免得横生枝节。
念及此,她慈声道:“你二人既这般情深意笃,我哪有不全之理?阿旬,择了日子,去柳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