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霜。
香瑛听了令。
柳令月走上前去,捏住时雅筠的下巴,将手中玉盏里的鸩酒灌进了她口里。
一滴不剩。
片刻后,鲜血从时雅筠口中汩汩流出,她的头轻轻垂向一旁,终究是合上了那双固执的眼。
香瑛躲在柳令月身后不住地发颤,柳令月扶了扶她的手臂,淡然地唤了门外看守的侍卫。
“时大姑娘恶意毒杀国夫人,官家赐鸩酒一杯。但为了国夫人府最后的体面,官家不想宣扬此事。你们好生将时大姑娘安葬,对外便说,她是后悔自尽,可都听明白了?”
侍卫们本就是魏明昭带来的人,对这些事,已是见怪不怪,手脚利索地抬走了人,一声不吭就去办事了。
香瑛心里这才舒缓了几分,望着角落里打着酒鼾、一团烂泥似的乔国公,问:“这位……如何处置?”
柳令月叹了口气,不由嗤笑:“他倒是轻松,妻子被杀的时候、女儿被赐死的时候,都在梦里过好日子……恐怕到了北州,也清醒不了几分。可不能便宜他了。”
“姑娘的意思是?”
柳令月道:“将府里四房姨娘,一同打发了随他去北州。他这些年靠着国公府的俸禄、皇庄和铺子的收入,才能过上好日子,养这么些姬妾。往后做了庶人,要养四个成日里只晓得花钱的女人,可就难了……说不准,这些女人,在路上便会一个一个离他而去,叫他真正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
香瑛见姑娘目光决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下,随余下的侍卫去内院拿人……
从柴房出来时,日头西斜,已近酉时。
柳令月自角门走出,乘了马车,往刘婆婆食铺去赴崔琮的约。
狭窄的车厢闷得她透不过气,她推开窗牖,将头略略伸出了些,才觉得舒坦了几分。
远处的云霞红得似火,更似云娘子和时雅筠颌边滴滴淌落的血珠。
她的心通通跳起,只好又闭上窗,将头倚靠在厢壁上,自袖里拿出之前制下的那味药粉,往耳廓里转了好几圈。
“阿月,你来了。”
马车方停下,耳边便传来崔琮的声音。
柳令月甩了甩脑袋,掀了帘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