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炎夏的清晨,不见一丝风,闷得人心慌。
香瑛同丫鬟们一一将行李往府外搬去,才走上两步,便是满脑袋的汗。
日辉院院墙上的蔷薇花,亦被晒得蔫蔫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注视着将要离别的人。
柳令月抬脚跨出门槛,回身望向时旬:“小公爷,外头太晒了。送到这里就好。”
时旬道:“我一路从秀州回来,都晒成肉干了,不怕这一会,送你到门口罢。”
柳令月没有拒绝,也没有伸手去搀扶他。
毕竟,昨日放妻书她已收下,二人便不好再逾矩了。
“小公爷当心脚下。”她轻声叮嘱,又放慢了步子。
斑驳的树影下,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也不说话。
穿过垂花门,便是最后一段路途,时旬偏偏在这时候停下。
他道:“阿月,你从前在屋里点的那味暖阁香,可还有么?闻着好入睡些。”
“没有了。”柳令月拒绝得干脆。
她想起那日在腾腾升起的香云宝盖间,亲吻他的模样。
他略有些失望地笑了笑,又问,“那天夜里,你说的那瓶浴液,可还有?说好了,我花钱买。”说着,便要解下腰间佩囊,将里面的银子都给她。
柳令月摇头:“用完了。铺子里也不会再上了。”
时旬心下了然。
她这是不想留下一点自己的味道和痕迹。
“如此,便走吧。别叫梁宣等久了。”时旬也不勉强,说着便往垂花门外去。
“梁世子,他怎会来?”柳令月有些讶然。
她此回搬出公府,原是打算在永宁大街附近赁下一间院子的。
院子已看得差不多,只等去牙行里付钱了。
毕竟,如今她与梁宣的“风流韵事”传得沸沸扬扬,还是不去侯府打扰得好。
“该叫他阿兄,怎么还是改不过口?”时旬抬手,正想悄悄她那笨脑壳,一下就又收了回去,“是我请他来接你回去的。听说侯府马上便要为你举办认亲仪式,你是侯府的女儿,难道还能沦落街头不成?”
“外头风言风语,总归是不方便。”柳令月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