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的新娘子给吓得浑身酸软,哭都不敢出声儿了。
这天色着实古怪,这旋风着实邪性,吹喇叭的、抬轿子的顶风活儿难干,一起大皱眉。
送亲的喜婆子饶是见多识广,也不禁暗自嘀咕:阿弥陀佛!这是什么天儿啊?怎么花轿离地儿登时就风云变色?难道苏少爷当真八字克妻?可够晦气!
无奈这是一品大员娶儿媳妇,喜婆子知道好歹,连忙嘱咐送亲队列不可胡言乱语,免得犯了忌讳。
一路吹吹打打,一路风卷扬砂。
花轿风中摇摆,骏马有足难行。
白日中午,乌云遮光,一条主路,恍若鬼城。
在这寂寂无声的大街上,在这有天无日的天色中,唯有这队穿赤着红的古怪人马勉力吹吹打打、强行欢笑前行,喜气盈盈中透着无限妖邪诡异。
躲在茶馆里看热闹的茶客们扒着窗户边儿,觑着迷离眼儿纷纷赞叹:“可以啊!苏探花有点儿邪性玩意儿!先帝出殡路上都没这么肃静!这眼瞅着就静了街了!”
好容易挨到了尚书府邸花轿落地,新郎官顺顺当当离鞍下马。
迎亲的嘴上不说,心里都松了口气:这趟差事可不好当。掸下身上三斤土,一会儿后门去拿钱。
这边儿苏旭双足落地,立刻有披红挂彩的小厮递给他一副缠花弓箭。
喜婆子笑吟吟地上来欢声唱劝:“新郎拉开弓,日子红通通!新郎射三箭,妖魔不相见!虚虚射,中轿帘,恩爱夫妻儿女全!”
新妇入门、花轿落地,新郎站在家门之内对着花轿虚射三箭本是京城娶妻的规矩,取其辟邪除秽之意。不过这就是走个过场、讨个吉利,自然不会难为新郎官百步穿杨,一般是将花轿抬到新郎面前,再让新郎拉弓,所用弓箭也是轻飘无力、纯是玩具。
可谁也想不到,轮到苏探花成亲,就出了些……小差错……
今日风大迷眼,漫天尘沙遮天。喜婆子眼神儿不济吆喝得早了些,花轿落地就离苏府大门……稍有点儿远……
按规矩喜轿落地,新娘不下轿就不能再抬起来,取个好女子不嫁二回的意思。新媳妇儿更不能下轿当靶子让丈夫射,毕竟这是结婚不是行刑。新郎官射箭又不能走出大门,这个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