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又能想到,在这么个天打雷劈寒冷冬日,宛平县居然来了个爱好算账的县令大人。
白瞎他尚书公子、今科探花的尊贵身份,人家愣是能把算盘珠子拨拉地“噼啪”山响,一屁股崴那儿半天不动地方儿的!
反正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儿,所有人都信实了苏大人他爸爸苏尚书必是个清官啊!
那时宛平县里流言纷纷,都说苏探花小时候家里过不下去,让苏尚书赁给粮店当过二年伙计。
王话痨对着柳溶月夸赞不止:“难为我们大人盘库这手艺响当当啊!春秋时节放牛的宁戚能当中大夫,本朝本代算账的苏公子高中了探花郎!可见什么时候干活儿都不耽误念书,这就叫天道酬勤!”
赶上如此明察秋毫的大人,自然能查出不少积弊。好在柳溶月并不是刻薄脸酸的上司,有些小事可归入损耗就归入损耗,能放下属一马,柳溶月不为己甚;遇到确有私弊的,只要库吏偷偷认错,意愿悄悄弥补了事,柳大人也与他们相约不可一错再错;更有料库之中,颇有陈年亏空、数额不小,并非一任库吏的过失,就难下账。
即有本县的钱粮夫子给大伙儿出了阴损主意:“能推就推吧,谁让单大人死得早呢?”
在任的衙役皆是眼神雪亮:现任太爷眼里不揉沙子,还有个当朝一品的老子;前任太爷匆忙离任,沉到江里喂了王八。那自然单大人不是人了!
许多衙役趁乱下跪喊冤,哭得一行鼻涕两把热泪:“青天明鉴!单大人亏空库存,监守自盗,此獠欺上瞒下,非止一日啊!”
既然如此,柳溶月便在苏旭的指点之下,命库吏们如实写下供述,仔细填写亏空,然后写成公文上报顺天府尹,但听上官发落。
见新大人做事如此精心细致,吴班头也不敢太过糊弄。
他装模作样审了二日,才试探着回来禀报:“那两个衙役原在架阁库当差。谁知架阁库中丢了要紧的官司案卷。这两个混账行子听人浑说,大人身边儿的柳师爷曾访过架阁库,他二人这才奓了狗胆,去大人屋里翻找东西,只盼能将文书找到归库,就此脱卸责任。没想到竟然冲撞了夫人,实乃罪大恶极。大人!这二人本系初犯,丢了东西胡乱翻找也似情有可原……您看要不打一顿,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