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涉世不深、苏旭不懂行市,但凡此刻看耍狗熊拔不出双眼的王话痨扭过头来掺和一耳朵,他都能脱口而出:“你这别是贼赃吧!”
诗素精心挑了别致绒花三朵、红绿头绳儿两卷儿、胭脂口脂各一,她喜滋滋地央求:“小……少爷!过年您都没给我放赏,我晓得您做官儿不容易,多了也不敢讨,您给我把这胭脂账结了,做个少爷花开富贵、红运高升的彩头,行不行?”
俏丫头如此嘴甜,主人也难驳斥,便是苏旭这等吝啬人也不禁微笑点头:“好乖小嘴!少爷赏了!”
倒是那个小贩,听了什么“少爷”,什么“做官”的言语,顿时脸色微变,几乎扭头就走。
苏旭会错了意思,伸手阻拦:“这位小哥儿,我们是诚心要买,你如何要走?哦,想来是要挑到街边儿交易?这也很是。”
苏旭此时声音清脆悦耳、手指白皙柔嫩,那贩子抬头再看这位少妇打扮的美貌女子,不觉又是心痒难熬。他咬了咬牙,将挑子担到了路边,腆脸笑道:“姐姐说得很是,咱们到这边好好谈谈。”
苏旭心里别扭:此人身子挺强,眼睛不好,怎地看人往肉里钻的?
柳溶月倒没留神这个,需知苏奶奶纵然首肯,也未必舍得掏钱。她连忙从怀里掏出小块儿银子预备付账。她这银子只得六钱上下。
柳溶月暗自计算:簪子三百个钱;头花儿十文一朵,三朵三十文;头绳儿三卷九文钱;胭脂口脂说是五十文,总共三百八十九文钱。我这银子成色不好,寻常只怕换不得六百个大钱。不过这贩子又说簪子还肯给我些便宜,那他该找零二百一十一文才是。唉,倘若他嫌我银子黑旧零碎,找二百文也使得!
正在双方包裹脂粉之时,偏巧吴班头远远看到本县太爷来逛花灯!
衙外遇上司,装瞎是作死。
吴班头连忙带了手下过来给大老爷请安,隔着人山人海,他大声笑道:“大人!您在这儿啊!”
柳溶月还没来得及跟吴班头打招呼,眼前小贩看见来了官衣儿,突然脸色惨白,他匆匆塞给柳溶月一把铜钱扭头就走!
柳溶月垂头一看,心下大骇:这不给得了我三百多文啊?那人家不就赔了吗?他小本经营不容易,我可不能贪图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