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就是娶媳妇挑错了时辰么?您别害怕,您结婚那天比这吓人多了,您忘了?”
柳大人没忘!
因为没忘,所以更觉得吓人!
她心中怒吼咆哮:我成亲那天出了什么事儿我敢说你敢信吗?!
眼看着那诡异接亲队列飘飘忽忽地朝河边儿走来。
这队列走得甚快,这队列就如同在荒草上飞奔,这队列眼瞅着就要冲到离官衙队列一箭之地。
这一时大伙儿都不说话,这一刻大伙儿血都凝了!
此时此刻,天上地下,唯说书上瘾兼没有眼眉的王话痨还在口吐莲花!
他兀自说得津津有味:“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个红衣女鬼‘嗷唠’一声挣脱了喜轿,她往外就跑!这女鬼不乐意嫁给黑山老妖啊!她唯恐让黑山老妖吸走了精气儿魂飞魄散!可这女鬼是好鬼吗?她不是啊!这些年她不轮回不投胎,她杀人无数!这一回打喜轿里蹦出来!唉,大人你猜她是先吃人还是先伸冤?”
王话痨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那诡异队列之中,那血红喜轿之内,一道血红身影“嗷”然一声,怪叫扑出!
众衙役只见一团赤红血影直眉瞪眼地朝着官轿扑来!
“呛朗朗”衙役手中铜锣落地,仓皇间皂吏们四散奔逃!
那团血影死死攀住了轿杆,一个破了音儿的动静儿嘶声高喊:“大人!我冤啊!”
王话痨呆立当场,已无脉搏。
阴风、雷电、浑河浓雾滚滚,前方人影丛丛。
勉强扶着轿杆的王话痨犹未停口,他下意识地自语喃喃:“您猜怎么着?敢情这女鬼是先伸冤……”说完这句,他“嗝喽”一声、双眼反白,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那时那刻,诸人散尽,唯没人抬的官轿孤零零伫立在大道正中。
轿前横七竖八地扔着衔牌数块,白森森的漆面儿上楷字正书“文昌辅弼”四个大字。衔牌在硕果仅存的一盏摇曳风灯下泛着可怜的微光。
那天,齐肃也不知自己忙活了多久,才跟柴狗轰羊似地把跑散满地的衙役们喊着拽着拢回到轿边儿。
好容易凑齐了人儿,他们捶前胸、窝后背,最后一口凉水把吓晕过去的王话痨喷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