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丞当机立断给出个眼神,诸多衙役立即苦口婆心地宽慰本家儿大人。
李司吏当仁不让:“大人!您这不丢人啊!想去年赵县丞让太太明火执仗从县丞衙活活追打到土地庙!还不是弟兄们拼死从赵太太棍下抢出了县丞的性命?您这不叫事儿。”
赵县丞鼻子一哼:“大人,便是似李书办这般说嘴要强之人,去年端午暴雨那晚,他也曾让太太轰出家门。半夜三更求小的收留一宿,可见人生在世谁没个马高镫短?”
如是,大家你一言来我一语,兜出衙门中阴私无数:哪个书办曾让太太打得鼻血横流,本县医官曾经深夜去医治;哪个衙役让老婆一脚踢下床榻,扭了数月老腰;便是顺天府尹惠大人听说都曾吃过太太拳脚,悄悄差人来宛平县寻过跌打医生……
上官尚且如此,僚属何能免俗?
吴班头倒是息事宁人:“大伙儿都是成了亲的男子,何人不曾领受家法?满屋子难兄难弟谁笑话谁来?大人,您老还是要多往开处想。”
话说到这里,满屋公门之人居然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之感,大伙儿相对唏嘘半晌。眼见心交都到了这一步,再不去喝顿大酒称兄道弟,大家掏一掏心窝子这都说不过去了!
还是柳大人手疾眼快把气氛拉了回来,她咳嗽一声:“那个……赵县丞,你不是说有公务找我?”
赵县丞愣怔半晌,才想起来掏出来封公文:“回大人的话,公务倒是公务,又是花钱的勾当……这是秦王府的差事,要咱们宛平、大兴二县送乳母待选。”
柳溶月一时没闹明白:“秦王要乳母干嘛?他不都二十多了吗?”
她就瞧赵县丞有些好笑地向自己解释:“不是秦王要乳母!是秦王正妃梦熊有兆。让宛平、大兴二县各送奶口二十名备选。王妃分娩是能算出月份的事儿,这个咱们万万不可耽误。”
柳溶月没想到,敢情当县官还得管这等琐碎闲事!再一转念,她不由有些担心:想朝颜入王府大概也有一个多月了吧?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难见娘家人。朝颜年纪轻轻做人侧室本来就难,如今正室又率先有喜,只怕妹妹那样心高之人,更是日子煎熬……
姊妹一场,纵然朝颜从来轻视于她,柳溶月还是拿朝颜做妹妹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