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浑然忘了下一段水袖该往何处舞。
而周围的乐伎一壁伴舞,一壁继续唱刚才的宫词:“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一点月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
一群美丽的人儿衣袂飘飞,载歌载舞,言笑晏晏,在这云卷云舒的春洲,在这花开花落的芳甸。一直舞到日悬中天,桃花淡墨色的影子被太阳熨干。
河对岸有中年女子的呼唤声隐约传来:“小娥,小娥……刘娥!”
最后那声“刘娥”带有明显的怒意。歌舞中的主君立即停下,脱下行头,迅速穿回原来的短衫,边换边对众乐伎说:“舅母找我,我该回家了,姐姐们再会。”
行首问:“你以后还来么?”
她答:“还来。”
行首笑:“除了歌舞,你还跟我们偷学了什么?”
“鼗鼓,”姑娘坦诚答道,“我还跟你们学了鼗鼓。下回若缺人,我来补上。”
言罢,她匆匆穿过桃花林,走到河边,轻盈地跳入水中,潜泳离去。
刘娥的发髻在水下散开,青丝如水草扬起,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她纤长的双手拨开扑面而来的水流,像两朵辛夷花舒展于风中。那颗因舅母的怒唤而收缩的心,也随之渐渐平复开来。
她从小便不惧水,七岁时不慎坠入水中,她手足在无措的摆动中奇迹般地找到了频率,渐渐感到水的浮力足以承载她幼小的身体,便平静下来,开始探索这至柔之物的奥秘。
从此后她经常像条鱼儿般穿行于水中,避开尘世纷扰,让自己不甚愉快的童年如水滑过,随着每一夜的明月白露,寂然无声地终了。
潜游到家附近,刘娥从水里浮出,上岸。
刚起身,一只手便从她身侧揪住了她耳朵。
刘娥吃痛扭头,见揪她耳朵的正是舅母。
此刻她乌发垂肩,白皙柔嫩的小脸上带着湛露般的水珠,清丽若出水芙蕖,看在枯发黄皮的舅母眼里,这真是令人生气。
舅母怒火益盛:“死丫头,大白天不待在闺房里绣花,跑哪里浪去了?”
刘娥辩解:“舅母,我没偷懒,你让我绣的花我全都绣好了,就搁在房里,正准备送给你看呢。”
舅母抓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