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天尚未破晓,背着行囊的刘娥便从襄王府中走出。守门的侍卫前一晚已得到指示,不再拦她,只是诧异地问:“刘姑娘自己走么?”
刘娥浅笑着点点头。虽然赵元侃早已为她备好车马,但她不欲使用,提前了一个时辰启程,便是为谢绝他最后的好意。
此去一别,恐怕永无再见之时,他施恩过重,她怕无以为报。
刘娥朝逐渐从黑暗中苏醒的清晨走去,片刻后停下来,回眺仍在灯影里静伫的襄王府,神色黯然,旋即抬目,望向等待着她的远方,继续前行。
刘娥沿着汴河出了城,一位戴斗笠、蹲于船头休息的船夫见她背着行李,立即站起,热情地询问她的去处,邀请她乘舟。刘娥与他对谈,斟酌了路程与费用,决定上船走一段水路。
河边蒹葭苍苍,芦荻的穗如浪起伏,小缆扁舟盛着一段烟霞,被萧萧淅淅的晨风吹入汀水深处。
赵元侃骑马驰来,见了刘娥的舟即下马,长袍广袖、衣袂飘飘地朝河滨奔来,一壁奔跑一壁连声唤“阿湄”。
刘娥自舟头站起,朝赵元侃方向看来。船夫见状止棹。
赵元侃立于河滨,恳切地盯着刘娥,扬声问:“阿湄,你还是要走么?”
刘娥点点头。
赵元侃道:“那你再等一下。”
言罢他仰面朝天,向上挥舞双袖,口中似在吟哦。
刘娥不解地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向云中君求雨……”他凝视刘娥,似舞蹈似礼拜的动作仍在继续,“求来一场倾盆大雨,我就有理由把你多留一天了。”
刘娥想笑,但牵了牵唇,终究没笑出来。
“大王……多保重。”她轻声说了这句话,然而并不足以令赵元侃听见,她也无意再说,转顾船夫:“走吧。”
船夫长桨一抵岸边大石,船悠悠地荡远。船夫继续举棹,令扁舟逐渐远离了河滨。
赵元侃停止求雨,隔着河滨芦苇,朝船行进的方向亦步亦趋地奔跑。
刘娥怅然低首,在船头坐下,再不看岸上的赵元侃。
水云间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透过芦苇,刘娥的小船缓缓朝红日的方向驶去,渐渐化为一个越来越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