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佐带领着众弟弟,向御座上的父亲行礼如仪,从此将白雪,青幔,妖冶的烛影,戳雪的斧声,及那夜所有的记忆深锁于心间,从不愿忆及,更遑论向任何人提起。
“所以,那天的事,你看见了?”赵炅问面前的儿子,他的声音听起来飘渺而苍凉,令元佐想起那晚侵入万岁殿的夜风。
“我看见一些,但并未尽知。”赵元佐凄然笑笑,“正如我看见德昭自刎,德芳病逝,却不知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
“你认为,他们都是我杀的?”赵炅举目望着幔帐上摇曳的焰影,沉声再问。
赵元佐摇摇头,垂目道:“爹爹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元佐不敢妄断。只是希望爹爹明白,四叔多年来,教我以义方,元佐愚鲁,只知忠、孝、恭、俭,有负爹爹厚望,成为不了爹爹那样的人,请爹爹降罪,或贬为庶人,或流放斩杀,悉听尊便。如今惟望爹爹顾念与四叔兄弟情谊,勿连坐其亲眷家人,许他们一世平安。”
赵炅冷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一心念着你四叔和他的家人。”
赵元佐道:“四叔于我有顾复之恩,我于四叔有孺慕之情,若此时置身事外,不闻不问,是何人也?”
“顾复之恩,孺慕之情?”赵炅嘲讽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忽然仰面大笑,直至眼角笑出泪来,然后他收敛所有驿动的表情,肃然直视赵元佐,扬声道,“好,我就让你看看,教你忠孝恭俭的四叔给予你的,是何等顾复之恩!”
他疾步走到寝阁一侧加锁的立柜前,取来钥匙将锁打开,从中取出一个依旧上锁的匣子,开锁之后揭开盖子,握起里面的一卷文书,走回元佐面前,抛于地上:“你自己看吧。”
那是卢多逊的供词。
赵元佐拾起供词,匆匆扫视,面上如赵炅所料,迅速出现了紊乱的情绪。
“不可能!”赵元佐抬起头,一把将文书揉成一团,掷向黑暗的角落。他眉峰紧蹙,目含刃光拂向父亲,斩钉截铁地断言,“四叔不可能想杀我……你骗我!”
赵炅坦然与他对视:“这是你四叔最信任的人的供词,绝无虚妄之言。”
“你骗我!”赵元佐扬声重复,放弃跪姿站了起来,咄咄逼人地盯着父亲,走近两步,“这供词,是你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