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马甲兵围着火堆,却没人敢伸手取暖。
因为他们想到白日里被铁水熔断手掌的牛录,每个人都对这一战感到胆寒,昔日牛录还有固山额真大人焦糊的肉味还粘在鼻腔里。
火光照着这些昔日勇猛无比的女真铁骑铁青的脸,像一群丢了魂的泥塑。
第一次他们感到复杂。
老卒阿穆尔突然砸碎酒囊,黄酒溅在缴获的红袍军腰牌上。
牌面蒙阴县屯田所王二牛这血字刺得他眼眶生疼:这个叫王二牛的带着炸弹自爆,他死了好几个兄弟。
这是疯子。
“当年打杜松、刘綎,明军听见咱们号角就尿裤子!现在”
老卒他猛地扯开衣甲,露出胸口的砍痕。
这就是白日里被红袍伤兵砍的,那汉子肠子拖了一地还砍了他好几刀。
真他吗可怕。
全疯了。
女真族不怕战斗。
但从没见过这种军队,他们何止是悍不畏死。
新兵库尔察哆嗦着举起块焦黑铁片:“这、这是从固山额真铠甲里抠出来的”
众人盯着铁片上黏着的碎骨,认出是镶白旗牛录额真的护心镜。
白日那红袍骑兵顶着三支箭突进,硬用胸膛抵着火铳口同归于尽。
深夜。
镶蓝旗的老兵卒感到烦躁。
这还打什么仗!
他们本来就想着掠夺,欺软怕硬。
但碰到这群疯子的人。
还打什么。
其他人都低着头看着火堆。
隔着十里地的红袍军再次响起战鼓声。
惊的他们愈发暴躁不安。
夜色愈深。
镶蓝旗后营。
伴随着嗷的一声爆出惨叫。
十几个镶白旗伤兵惊跳而起,指着夜空嘶吼:“火鸦!火鸦又来了!”
军医掀开帐帘才见是群夜枭,可伤兵们已互相撕咬起来。
有人抠出自己眼珠喊着不想看铁水,有人咬断舌头逃避硫磺味记忆。
镶白旗骑猎一支固山额真气的暴怒!
什么时候大清的伤兵会有这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