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
他的眼睛看向她,那目光里不再有愤怒、不再有悲伤,甚至连痛苦都已经消失了。
他不再期待生存,也不再害怕死亡。
唐清影看着他,眼神麻木。
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个堡垒,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她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收拾尸体、搬运物资、安抚哭泣的孩子、为幸存者分发食物,
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像一架被设定好的机器。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布满了旧伤和新伤,血痂开裂,皮肤干燥得如同风化的泥土。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的跳动缓慢而沉闷,就像是一个快要停止运转的齿轮。
她还能称之为“活着”吗?
又或者,她早已死去,只是还没有倒下?
远处,虫卵深处的红光再一次微微闪烁,像是在嘲弄这座堡垒最后的苟延残喘。
唐清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敢回头,因为她害怕自己在某一刻,会变成那个士兵那样的眼神——那种毫无意义的空白。
天空在震颤。
虫卵开始搏动。
那不是普通的震颤,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共鸣,一种来自母体的呢喃,
仿佛亿万未曾出世的子嗣在胎膜之中窃窃私语,等待着孵化的召唤。
堡垒之中的人抬头望向天空,感受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就像是远古时代,被巨兽窥伺的猎物。
然后,第一滴“雨”落下。
它不是透明的水,而是一滴深绿色的粘稠液体,在空中拖曳出长长的丝线,缓缓滴落在堡垒之外的废墟之中。
沉默。
土地裂开,如同被灼烧的皮肤突然撕裂,一团扭曲的黑色血肉破土而出。
第一只孵化的生物挣脱泥土,从粘稠的孵化浆中爬起。
它的身形如同巨大的甲虫,却拥有着类人的骨架,透明的皮肤下无数血管蠕动,
扭曲成一张模糊的面孔,像是某个在痛苦中被碾碎的人,拼命想要发出求救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