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就是曲早点出殡的日子了。
天还没亮,曲早点媳妇就带着儿媳妇和女儿忙活。
磨豆浆,蒸包子,炸油条……
这年店里的油条都是曲早点在炸,曲早点媳妇也不是不会,可她男人心疼他,说油锅太热烤脸,不让她干。如今心疼她的那个人走了,这活儿就得自己来了。
这些是给每一个过来帮忙的人吃的,不然又是去火葬场,又是上山挖坑,耗费体力。
随着时代的发展,从前在家做的白事饭,如今也都去了饭店。订饭店那天还是程瑶陪着去的,足足订了二十七桌,可见曲家在城北的人缘。
包子、油条陆续出锅,程瑶、李梁、还有李旺国到了。
曲早点媳妇用盘子装了些包子,还给程瑶他们仨的豆浆碗里,多加两勺白糖。
“你们多吃,约的九点,时间赶趟。”
“九点?是头炉吗?”程瑶问。
就这个环节她没有过去,是曲家兄弟两个骑车过去办的。原本想开车拉他们去,可两兄弟说啥都不同意,还说要去祖坟那边看看,让阴阳先生帮忙找个位置。
曲早点媳妇红着眼睛颔首,把准备好的红布条拿给他们三口人。
“是头炉,老曲心疼大家伙儿,选了个人不多的日子出。这个别在腰间,免得招些不要脸的。”
程瑶听到这话,一边系在裤别上,一边顺着往下说:
“他活着的时候就不愿意麻烦人,走了更是会这样。他去那边就是享福了,不然多遭罪呢。”
旁人不清楚,她可是真切看在眼里。
开药以后,每天晚上都是她送夏芬过来给曲早点打止疼针。看着枯瘦如柴、干巴的人儿,纵使两姓旁人瞅着都难受,更别说一起生活快四十年的亲媳妇了。
那种心疼,旁人无法理解。
曲早点媳妇还想说什么,可最后就只能化作带着哭腔的一个字“嗯”,然后转身擦着眼睛离开了。
大家其实也都吃不下去,可为了等下干活有力气,都努力往嘴里送东西,免得抡铁镐时没劲儿。
不多时,赵老板夫妇、董三顺夫妇、冯清、金贵、还有三蹦子等人,就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