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师父,这句话能不能刻在一片小竹简上,送给我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再加上河伯祠庙那两句?”
陈平安点头答应下来,然后为裴钱就狐毛卖与不卖这件小事,比较少见地给她说了些大道理,“行走江湖,要多加小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但是如果连防人之心都没有,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坏人?时时刻刻都讲究表面上的待人以诚,对谁都掏心窝子,财帛动人心,反而只会让江湖更加险恶。真正的待人以诚,自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是如何呵护好它,不伤人不害己,就需要自己积攒江湖阅历了。”
朱敛微笑道:“心善莫幼稚,老道非城府,此等金玉良言,是书上的真正道理。”
陈平安嗯了一声,“朱敛说得比我更好,话还不絮叨。”
陈平安取出最后三壶桂花酿里边的一壶,递给朱敛。当初范家捎来不少桂花酿,只不过分两种,一种让陈平安路上喝,数量不少,只是这一路这一壶那一壶,今天徐远霞一壶,明天张山峰一壶,这还没走到青鸾国京城,就快没了。另外一种极为稀少,据说是桂夫人在桂花岛上亲手酿造,只有六坛,当时便是范峻茂都眼馋,死皮赖脸顺走了一坛。
裴钱转头望向朱敛,好奇问道:“哪本书上说的?”
朱敛哈哈笑道:“人生苦难书,最能教做人。”
裴钱最受不得师父给人压了一头,就对朱敛嗤笑道:“那我还学海无边,书囊无底呢,随便瞎诌几句谁不会,还是我师父说得好,好多了!”
朱敛摇头晃脑喝着酒,有了好酒喝,就再没有跟这个丫头顶针的心思。
陈平安对裴钱说道:“别因为不亲近朱敛,就不认可他说的所有道理。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陈平安最后还是觉得急不来,不用一下子把所有自认为是道理的道理,一股脑儿灌输给裴钱。
像裴钱这么记性好的,背了几万字几十万字的圣贤书,都不如她自己真正懂得一两句书上教诲。
朱敛在河伯祠庙有一句无心之言,说得让陈平安十分深思,圣贤书归还圣贤,陈平安便开始自省,比起真正的读书人,自己读看不多,但是比起市井百姓,却也其实不算少,那么仔细思量一番,这些年还给圣贤的圣贤书何曾少了?